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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些话调松了神经,一阵腿软。我居然在庆幸陈舒宁经常性的头晕头疼,挂在嘴边说习惯了,过一阵就没事了。我去卫生间洗干净了脸,青色的胡茬居然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眼圈还有些红。陈舒宁脑子疼得醒了,一直没睁眼,睁不开眼,睁眼就犯晕。他乱摸抓我的手,拍我的手背:“没事啊,我没事,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我抹掉了眼角又流出来的眼泪,稳住自己说话的强调,装作若无其事:“你骗我,想都别想。”

“唐风行”

"没得说。"我口气里存着不容他肆意地提要求的怒气。

“唐风行,我疼你亲一下好不好?”陈舒宁的手指勾上我的手指,喉咙干涩挤出来这句话。

这句话不像情人之间的暧昧,也不是亲昵。而是一句像他从小就不敢说出话,小心翼翼地害怕自己被抛弃,试探地说出这些话。

我抓住他的五指,捧住他的头,将这个床位的床帘拉严实,轻轻地吻上他的嘴唇,舔舐他嘴唇上咬破的伤口,血肉金属味传到我的舌尖,眼泪滑落我的脸,沿着我的颚骨滑落。

我着急地想要去擦,却越落越多,肩膀开始随着哭泣颤抖,大拇指抚摸过他的眼睛,额头的伤口。我开始不自觉地使劲,我想要将陈舒宁吃掉一样,一遍一遍描摹他的唇形,怕他突然就消失在我的怀里。他虚虚地伸手,大拇指擦过我的眼睛,用绑着绷带的手掌给我擦眼泪。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谢谢你,唐风行,谢谢你这么爱我。”

“我想我现在也可以有资格说‘我爱你’这个词了。”

“我爱你,唐风行。恳求你再给我一次,给我一次我为我自己辩护的机会,让我给你证明我能够超越世俗,超越生死,你是我的永远不自杀保证书上的甲方。”

“下过雨的明天,一定是个晴天。”

我无法再亲吻他,我搂着他,陈舒宁,你怎么就这么会惹人疼,怎么能一直没人这么爱你啊?

陈舒宁在我怀里睡着了,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我站起来看着他,给他睡觉的样子,拍了几张角度好的照片,看着眼前的照片,看着眼前的陈舒宁,我发现我不能够直视陈舒宁一阵,一看见陈舒宁就有一种要落泪的心疼和悲伤。我决心出门转转,从人行桥,走到陈舒宁工作的花店,led灯没有亮起来,灯没有亮。我站在花店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桌子和椅子,想着陈舒宁平常是坐在上面工作吗?

我回到公寓里,洗了个澡,浑身清爽了些许,眯了一阵。去了一趟事务所,起初是李景源他们一群人拉我一起来,我也只是刚刚跟他们一样转正。我回去看了看自己接的案子,看了一阵眼睛一阵酸痛,一些民事纠纷案子,说难也不难,但在律师圈子,难以混出个名堂来。

中午刚过,医院那头就打来电话:“陈先生在找你,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我正巧午饭时刻,打了个车过去,病房里,陈舒宁还在病床上,没有醒来得迹象。我身上是另外一套的黑色西装,陈舒宁似乎很喜欢,可惜我今天穿了,他也没起来看。护士给我拿了一张纸:“他醒来闹了一下,可能一些癔症。自己把放旁边的药吃了,问我要了张纸笔和纸,说是要给等会给一个穿西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