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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想起来了,我来过,也是陈舒宁最经常来到地方,他一来就站在桥上抽烟,不是向远处眺望,而是低头看着河面,一看就要看半个小时再走。

当时我没有看出他的端倪,现在我明白了。

简陋的桥,短和破旧,周遭都是菜地,路上各种塑料袋和饮料瓶被我的轮胎碾过。

我听见剧烈的落水声音,陈舒宁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扔掉了车,我看见了河里的涟漪,已经陈舒宁上上下下的脑袋,在这一片黑暗的河中,好像河里那些塑料袋一样,渺小难以被发现。我脑子空白,我的身体擅作主张开始了行动,我从菜地往下楼梯爬下去,脱掉身上的衣服,扎下去了。

我憋气在刺骨的河水里托着他的臀往上走,他遮住眼睛的刘海漂浮在我眼前,我扯掉缠绕着他的塑料袋,他了无生气面庞,嘴巴里不断冒着气泡。

我拖着他上岸,开始强压着害怕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我明明学习过很多次,我慌了神,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力慌张过。

无法比拟恐惧在我头上打转,不想要在经历。

陈舒宁脸被谁洗脱了色一半,苍白发青,我抠挖他嘴里的秽物,一下一下按压,我喊他的名字,唾液,鼻涕,眼泪混杂,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我用尽全力喊他的名字,我希望他能听见,我希望他能听见,有人注意到他了,他想要自杀的信号有人接受到了,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我嘴唇不自觉抖动,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陈舒宁。

我按得手酸发涨,我不敢停下。

他的胸腔在我吹起时伏起,我吹了两次,再次开始按压,他似乎要呕吐,我赶紧把他都身体侧过去,用手指抠挖他嘴里各种秽物,以防止口鼻被堵着。他吐出来了水,夹带着血。我抖着手打了120,我再次吻了他的唇,浓郁的金属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机械地重复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救护车来了,我被拉开,他被抬走,我也被拉上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我看着他,被医生手下除颤仪一下一下被电击着胸部,猛然得弹起来,我眼前眩目,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害怕,别死,一直在我脑子回旋。我无能为力,不是小说里的金手指,我救不活他,只能靠医生。

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无用,但我不想要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