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遇见孟里之前,他大抵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今天和明天没什么区别,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有的人是活着,他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是孟里让他知道,活着还挺可贵的,至少他死了会有人不舍,为他落泪,甚至会一蹶不振。
孟里也的确雷厉风行。二话不说直接约了骆宁的专属养生师,给方知卓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定制了一套全身护理,整套下来花了小好几万,算是掏空了他大半年的积蓄。
方知卓本想刷自己的卡,孟里硬生生把他怼了回去。
“给你花钱我乐意,我高兴,能不能别跟我整事儿?”
方知卓知道,温蔚扬的病一直是孟里心里的一道坎,他由此草木皆兵,倒也不奇怪,也就由着孟里去了。
从养生会所出来,孟里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方知卓知道他在担心温蔚扬的事。
“你到底没告诉涂林?”
温蔚扬特意叮嘱孟里不要告诉涂林,也不是什么所谓的不想让对方可怜啊什么的,他只是说自己不想用身体上的疾病当做一种威胁。
“没告诉,这不要脸的最近好像真在张罗结婚,估计毕业就差不多了吧。”
孟里长出了一口气,想起他和涂林的那次所谓谈心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约涂林在他们家楼下的咖啡厅促膝长谈,孟里是本想心平气和的。结果涂林刚一落座就特迫不及待的和孟里摊了牌。
“孟哥,我订婚宴你得去,你得是座上宾!”
“我宾你妈!”
孟里气得心口疼,给涂林一阵劈头盖脸臭骂,涂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看着就要不欢而散,孟里突然叫住了抬腿欲走的涂林,他挣扎了很久,终于从嗓子里压出一句话来。
“最近和温蔚扬联系了么?”
涂林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只是背对着孟里应了声,但没回头。
“最近太忙,没怎么联系。”
孟里长出了一口气,悠悠说出了句。
“涂林啊,你是真丧良心啊。”
涂林冷哼一声,再转头看向孟里的时候,眼中似乎有讥讽。
“我不是你,孟里,我没有干男人屁股的嗜好。”
孟里一拳就挥了过去。
那天他们打了个天昏地暗,将近十年的友谊就此破裂,说是恩断义绝也不足为过,涂林是带着血走的,走的时候他喊了一句,声音都带了哭腔。
“孟里,咱们兄弟十年了,你到底跟哪边更亲!”
孟里拳头见了血,嘴角也破了,他用一根指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地答道。
“涂林,你曾经是我兄弟,但现在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已经不止一次嘲笑我的性向了,而且不光是在我的面前。你在我的爱人面前也口无遮拦,我姑且信你是有口无心,但说句实话,涂林,你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吧,或者觉得我是个异类,甚至是变态吧,包括温蔚扬也是。所以我也就不劳你这个直男非恶心着自己跟我玩了,咱们好聚好散吧,就这样。”
从咖啡厅出来,孟里直接去了政法大学找温蔚扬。结果扑了个空,他室友说温蔚扬一大早就去模拟法庭了,今天有个比赛,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孟里顺便问了一嘴模拟法庭的位置,溜达着也就去了。
模拟法庭居然开着门,看来这个比赛是开放性的。他挑了个位置坐下,看西装革履金丝边眼镜的温蔚扬舌灿莲花,艳压群芳,他突然眼眶有点热。
没人能想到这是个癌症缠身的少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年活头。
温蔚扬注意到了台下坐着的孟里,眼神交汇中凌厉之气弱了,稍显温柔了些许,像是在孟里进行无声的感谢。
比赛结束后,温蔚扬过来拍了拍孟里的肩膀,说要请他吃这边最好吃的鱼火锅。
“你难得来一趟,我得让你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