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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不是认识?
岂止。
岂止是认识。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去好似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包裹着人,透不过气来。
灯影闪烁,迟桑卷翘的睫毛扑闪而下,只听得见呼吸似的潮水节律合着燃灯的噼啪声。
迟桑缓缓呵出一口气,眼睛转向一边,没看长樱。
“从前,你救过我。”
在长樱的注视下,迟桑轻声说。
长樱挨着迟桑,两人之间,贴的近,眼神中稍微有点什么异色,很容易就分辨出来。长樱仔仔细细瞧着她似有隐瞒的眼眸。
长樱一挑眉,轻声说:“只有这?”
迟桑没说话。
她是不惯会撒谎的人,稍微隐瞒了什么,那点心虚的异色都写在脸上,她微微偏过脸,耳垂红热的过分。
从前的那种关系,对于长樱,抑或是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束缚。
假若长樱抛下过去,全当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能......能重新开始?
——算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又或许,真能有什么不同呢?
两种念头不停地翻涌,迟桑蹙眉,闭了闭眼睛,不语。
长樱将小巧的柔荑轻轻理了理迟桑的发,浅浅地笑:“你若不愿说,我不问便是。”
迟桑却是睁开眼睛,好奇地瞧着她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轻声问:“姐姐,你就不好奇你的从前么?”
长樱略微认真地凝视着她:“倘若我好奇,你便会说?”
迟桑:“......”
“那我便不问。”长樱轻轻一笑:“过去的事情,本就没什么好在意。”
“你不在意?”迟桑讶异地看着她。
“光阴短暂,白驹过隙。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摇摇头,语气洒脱。
说完,她低眸看了一眼迟桑,秀美的脸颊上含着一点浅笑:
“更何况,有些东西,讲究的是一个‘机缘’,机缘未到,你们不愿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不是么。”
迟桑出神地凝望她白皙清瘦的侧脸。
她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被长樱身上某种特别的气质吸引。
长樱像什么呢?
迟桑觉得她似乎永远捉摸不透,从前是,失忆了居然也是。
她好似那类空谷中摇曳生姿的幽兰,不论在哪里,都是透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气质。那并不容易,心经里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便是这样罢——那是无所畏惧,内心坚定而柔软的状态。
正当迟桑开始深沉地思考人生,床边隐约传来一点动静,咯吱一声。
长樱转了个身,却叹了口气。
迟桑道:“怎么了?”
长樱摇摇头,说:“就是某个小没良心的,睡在外头,怎的还不熄灯。”
迟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