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浅笑,隔着被褥嗅到了浸入其中的艾草味,有些苦。
姜瑜说:“我本还想着游历七州后,便回鹤谷同林梦作伴,怎料误打误撞再入朝堂,又经了几出未能预料的死别……往后政事一繁琐,我便更难再出这阇城了,你的姓名中有我的影子,就替先生多走走看看吧。”
“好,”江时卿应着,“淮川记住了。”
“淮川啊……”姜瑜又叫他,“年后再来看先生吧,那时城中柳絮飘飞,春草还生,先生托鸿雁递信,你便乘马归来,恰是一派好光景,再到夏末秋至,腊尽冬残,先生逐年听你讲说良辰美景,好不好?”
“好。”江时卿不敢再多说什么,他的声音会颤得很厉害。
姜瑜轻拍他的后背,如同从前他在病中时那般。姜瑜憧憬地盼望着,同他说到了一年后,两年后,直到第十年,他讲自己白发苍苍,拄拐慢走,会与江时卿到山林远足,他们在林间坐谈,手边清茶幽淡,清茶幽淡……
他说得累了,侧头忍咳,就要躺下去。他还说,想听江时卿再叫一句先生,江时卿应了,跪在榻侧一口一声地叫着。
姜瑜会应他,笑着应,慢声应,应到疲乏。
声落了,屋内再是一片平静,药味仍夹藏在被褥中。姜瑜已经睡下了,江时卿无声退出房门,却在门框合起时停步在此,久未转身。
风总把那人的身影吹得像要倒去,袁牧城到他身后挡着风,那身躯却在寻到依靠时忽地颤抖起来。袁牧城抱他,把他整个收进怀里。
泪湿了脸,江时卿忍声抽噎,将声响全都藏在袁牧城的胸膛中。
山河犹在,有些故人,却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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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弋煦很疯很极端,不可否认这其中有原生家庭和各种因素的影响,但这不是他理所应当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可他不明白,对江时卿的态度也是“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不愿和我一起烂下去或一起荣华富贵,当初就不该救我,不该给我希望,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这种逻辑很离谱,但不代表不会存在。
就和在现实中一样,被这种人爱上或恨上都是件很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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