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晴低头看着他,笑得温柔:“你啊,幼时喜闹,便同五皇子称兄道弟,少时喜动,攀墙驯马摔得七荤八素,痊愈后照样不长记性到处跑,那时你是真的开心,所以嘴上说的喜欢都是能当真的。可后来,阿娘走了,你不顾家法家规跑到酒楼里宿醉,又远到御州营参了军,成天不是摆着凶煞的气势,就是一副掺着假笑的混账样,酒是要命地喝,刀也是拼命地耍,可就是说不出一句喜欢。
“大姐知道,你不爱喝酒,也不喜欢穿这身铁甲与人打打杀杀,所以这回说了喜欢,就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了。”
袁牧晴放轻了声音:“挺好的,许久没见你提起什么人会是真的开心了。”
忆起阇城里的种种,袁牧城念着江时卿,却也不免想到了陆天睿。
“等此战告捷,大姐随我回趟阇城吧。”袁牧城直起身,说道。
“陆大哥本想托我给你带只簪子,但我觉得还是他亲自送到你手上更妥些,”袁牧城说,“他等了你好久,至今未娶,身侧连个女子都不曾有过。”
袁牧晴忽然沉默了。
她和陆天睿分别十一年,谁都没说过一句放弃,两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失了联系,他们都选择将自己的情感摆在了家国身后,所以对于彼此最大的承诺只有等待,也只剩下等待了。
可长情多是抵不过久别。
“我们都等太久了,”袁牧晴说,“可他要守着阇城,我却心牵北境,只要北境和暄和军一日寻不到他人接替,靖平王府一日卸不下担子,我就不可能安心返回阇城,我和他若真能在一起,又何至于拖到天南地北。”
袁牧城从前对陆天睿和袁牧晴天各一方时的苦楚体会不了太多,可现在只要想起远在阇城的江时卿,他就懂了,也知情爱就和他追逐的逸游自恣一样,一旦带上对家国的责任感,随心所欲四字就是可望不可即的月。
“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袁牧晴转开了话头,“对了,本还趁着年后那段安定时日替你将来的妻子备了嫁衣,看来现在又得重新备过了。只可惜那料子还是我亲自挑的,纹饰也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不过换套婚服也好,那嫁衣是照着我自己的身量裁的,原本还担忧会不合身。”
袁牧城说:“不可惜,何啸和他家姑娘也是两情相悦,留着给他正好。”
“是么,”袁牧晴好奇道,“哪家的姑娘,我可有见过?”
“也是谒门庄的姑娘,叫季冬,没跟过来,不过以后会见的。”
袁牧晴记着那名字,点了点头:“军营艰苦,没跟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