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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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尧没答话,掩在袖下的双手揪紧了衣袍,袁牧城把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事赤条条地摆在他面前,便是如同持着把利剑对准他的心口。
这些往事要提起,就同截胫剖心般,太痛了。
但这些事不面对,便能当做不存在吗?
袁牧城神色冷静,直问道:“是因为先太子蒙冤坠江,守疆护土的忠臣良将惨遭迫害,先皇晚年昏聩……还是因为我母亲?”
“骁安!”温尧的脸色变了,“口无遮拦也是种罪过,你还嫌靖平王府招的仇恨太少吗?”
“十二年了,仇人繁华一世,安然入土,却让亲眷负愧,难度余生,倘若母亲知晓,她在九泉之下,”袁牧城哽了一声,“……必定难安。”
温尧撇过头:“阿豫的事我不想再提。”
“可我想知道,”袁牧城说,“这些年来,舅父您恨的究竟是谁?”
搁在砚台上的笔没放稳,忽地滚落下来,往案上溅出几点墨痕,墨迹在纸张上洇开,凭空画了几点愁怨,那段不忍再提的回忆便也同这墨点,郁结于眼前,怎么也抹不去了。
十二年前,温豫还是个带着些调皮性子的母亲,那时的袁牧城十四岁,每日都领着何啸跑马打鸟,袁牧捷则总随着袁皓勋往军营里头跑,只有袁牧晴会陪在温豫身边。
当年袁皓勋已是受人敬仰的靖平王,却还没有常驻在御州营里,只有在需要平定战事之时,他才会离开阇城,但他心里牵挂着温豫,每回战事结束必会尽快处理完军务,早早归家。
也正是因袁皓勋屡立战功,又心系王府,街巷里传的美谈不少,更有甚者对靖平王府奉若神明,也由此引得先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心生不满。
可这回北境战事吃得紧,袁皓勋领着袁牧捷在御州一连待了三个月,温豫虽面上见着不急,但心里挂着父子俩的安危,夜里总是难眠,也才又过了半月不到,便病倒了。
袁牧晴侍疾多日,又要忙着应付前来探病的各个朝臣家眷,身子太过疲乏,便由袁牧城接手暂管王府。可袁牧城毕竟年少,府中的财务杂事尚且还有管事统筹管理,但要让他每天对着府中进进出出的外人笑脸相迎,又要对着那些假惺惺的关怀一迎一合,着实是要折了他半条命。
待到温豫恢复了些气色,她便常常在榻前讲些玩笑话逗一逗前来诉苦的袁牧城,有时见何啸在旁站得久,她便偷偷挪条椅子让他坐着,又把自己床前的糕点都分一些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