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暖,少了寒雪冻路,顾南行赶路也快,眼下已在芩州逛了两日。
芩州在大黎王土的最东部,南靠濛州,西临阇城和岙州。还未入夏,芩州雨不多,但风却也润。
前几日为了攒点酒钱,顾南行又接了个杀人的活,可途中被人往左臂处划了一道,事成之后也没管那伤口,只草草地止了血。
最近天回了些寒,顾南行穿得严实,更是把他左臂的伤口忘得一干二净。
夜间屋里暖,他脱了衣裳准备沐浴时才觉伤势加重,结果粗粗拉下纱布要看伤口时,却把凝了血的皮肉又扯开了,这只手臂前些年本就落下了旧伤,这回疼得更厉害了些。
往日他伤痛时都自己忍着,有时被钟鼎山和季冬揪到,才会被拉着骂几句然后按着上了药。可如今季冬也不在身侧,夜间被隐痛作的难以入眠,他便借着酒麻痹自己,以至于每日醒时头都疼得厉害。
这日,他转身时无意将手侧的酒壶撞下了榻,一声碰响将他从梦中扰醒。他锤了锤发重的额头,起身打了盆冷水,草草地泼了几把脸后,便动身去同仲秋碰头。
“掌柜的,你这酒馆子怎的愈发寒碜了,还比不过对门摆摊识酒的。”顾南行拎着空酒壶斜靠在柜台前,顺势瞥了一眼门外围着人的摊位。
仲秋拨开算盘,笑道:“客官您可别笑话我,待您一走,这酒肆便不开了。”
顾南行转头问:“要挪哪儿去?”
“南下北上,”仲秋摇了摇头,“不好说。”
仲秋跟在刘昭烨身侧多年,一年多以前得了刘昭烨的令后,他便到芩州开了间酒馆传递消息,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在传完话后,他便要离开芩州去寻刘昭烨了,至于之后会去哪儿,还不方便透露。
酒肆里坐着寥寥几人,门外偶尔传来几声哄闹,总能把人的目光都吸引去。顾南行侧耳听着声响,两指轻夹铜板,在柜台上磕出了声。
“客官要什么酒?”仲秋问。
顾南行把酒壶往桌上一摆:“老样子。”
仲秋接了空壶,说:“巧了,这酒太烈,也只有我们店里头的人会尝,如今也只剩这一坛了。”
顾南行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烦请掌柜的打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