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交集。”沈奕铭像是回味般,唇齿间碾压过这四个字。他倏然笑了,问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姜悦乔摇摇头。
沈奕铭于是点了支烟,他的神色隐在腾云驾雾中,“我们四年前见过,你可能忘了。”
姜悦乔讶然。
“四年前”这个时间,实在敏感得过分了。
那一年发生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
她试图中脑海中搜寻与眼前这个男人相关的细枝末节,但很快就放弃了。
——她实在不愿意过多回想那一段满是痛苦的灰烬。
于是,姜悦乔看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在哪里?”
沈奕铭笑了一下,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薄唇报出一家医院的名字。他笑起来很好看,不是他在镜头前那种干净漂亮的好看,带了点阴郁,却也因此多了层不可言说的味道。
这是s市的一家顶级私人医院。
姜悦乔没有忘记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奕铭站起来靠着窗台,点了点烟灰,敛眸,“所以当我在剧组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心里的伤口养痊愈的?”
彼时他去剧组探班,而她作为新人女演员,在那部戏里扮演一个天真得有些傻乎乎的角色。
笑容治愈,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狡黠。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认出了这个与他一般,不知道自身存在意义的人。
就像暗夜中相逢的两叶孤舟,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她在医院的梧桐树下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软糯的嗓音显得有些空旷:“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好像只是一件物品,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在成为这件物品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那样的麻木,那样的风轻云淡,那样的充满了绝望。
那样的,与他相似。
沈奕铭那时候就住在二楼窗口那间单人病房,鬼使神差般,他探出头望下底下那一团女人,漫不经心地笑着喊道:“你是一件物品,而我,是一件商品。”
可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她,她却能够笑得那样的开心,曾经的麻木与如一潭死水般的绝望再难从她身上找到存在过的痕迹。
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伪装。
毕竟这个圈子里,表面天真无邪、没心没肺,暗地里靠吃着抑郁药物维持日常的人比比皆是。因此,哪怕后面她笑容明媚地站在他面前、礼貌地喊他“沈老师”,他也以为她只是如他一般,在人前扮演司空见惯的角色。
后来他通过朋友邀请她试镜他签下男主角合约的新剧本,两人有了合作,他才知道,她是真的过得很开心。
与那个坐在梧桐树下的她截然不同,仿若脱胎换骨。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呢?”
沈奕铭掐灭烟,抬眸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姜悦乔避而不谈,别开眼淡淡回道:“世上本无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沈奕铭勾唇,不再兜圈子了:“那假如庸人现在对你说,庸人想和你谈个恋爱,可以吗?”
这着实是非常冒险的一句话。
兴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笃定了姜悦乔不会接受他。
因此,他才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就把话说出口。
姜悦乔转回目光,倏然笑了,“这就是你在采访的时候说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原因?”
沈奕铭不答,含笑看着她。
姜悦乔摇摇头,直言不讳:“你说错了。我其实并不快乐,我只是暂时跳出了自扰的圈地,给外界造成我很快乐的假象。”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连自己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桎梏,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拉你出来?抱歉,我演不了救赎者这个角色,也没有兴趣了解你的疮痍。我可连我自己的日子都还没有过明白。”
沈奕铭掐灭烟蒂,笑道:“我听人说,你做了云杉资本梁非桓的情人。”
姜悦乔失笑,迎上他的目光:“你还真是直接。”
沈奕铭笑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姜悦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规劝也罢,嘲讽也好,她实在没有心情跟一个带着不良目的的人虚与委蛇。
她走近一步,微微仰起头。
沈奕铭看出她有话要说,绅士地微微弯下腰,侧过脑袋来。
姜悦乔:“你兴许不知道——”
她慢悠悠地开口:“梁非桓,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苏若桐的故事可能会在番外里展开,就不占用正文的篇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