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未向来觉得自己身体强健,在水牢里都吃得下睡得着。但辗转千里,晕车又晕船,再加上水土不服,到江南人都瘦了一圈。
烟花三月,最适宜在画舫上观赏繁华夜景,但水土不服太折磨人了,殷未在船上荡得小脸煞白,实在兴致缺缺。
虽然来时已做了准备,带了京城国师府井里的水和皇城根下的土,还是不济事。
用过午膳,殷未趴在甲板上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大半,就差把胃吐出来。
沈灼皱着眉把人提起来,要给他喂掺着黄土的水,殷未用尽力气推开他手,“我不喝……能不能科学点?谁家给病人喝泥水啊……”
沈灼当然不懂科学,他能想到的唯一对策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胡闹,不喝怎么能好?”
殷未吐死也不愿意喝。
沈灼也不能掰开他嘴往下灌——他其实真这么做了,就是没成功。捏着殷未脸颊,还没使劲,脸就红了一大片,哪有这么娇气的人——不喝这个,肚子也不能空着,沈灼让人煮了牛乳,殷未这回不抗拒了,咕嘟咕嘟喝了半碗。
沈灼忽然意识到,大概不是治水土不服的方子无效,殷未本身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就算在国师府住了多年,根也不在这里。
这里也没什么让他牵挂的,他随时可能离开。
殷未喝完牛奶,胃里舒服多了,但瞧着皇帝陛下脸色不是太好,心想可能是自己大吐特吐有碍观瞻,于是缩着脖子装鹌鹑。
一下午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皇帝下午召见了几位当地官员,晚上照例是要批改奏折的,但今晚他拎着殷未下了画舫——偷偷的,连全喜也没让跟着——殷未脚一踏到实地上,整个人活了过来,头不晕胃不翻,走在城中灯市里,双眼都发亮。
“啧啧,陛——小公子你也有偷懒的时候,去哪玩啊?等等……就咱们两个人,万一有刺客——”
“闭嘴。除了你,谁还能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