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直端坐在帘幕后面的沈砚浓突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从幕后到殿前,她不给任何人机会,强势的宣布了她不会一直隐藏在幕后。
她身上穿着只有皇室才能着的明黄朝服,头发往后全部挽起,居高临下,挺直的背脊是不能忽视的傲气,眼神凌厉,望着下面一殿的男人,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是充满了不屑。
“既然你们说完了,那哀家就说几句,太极殿乃是朝臣议事的地方,所想所谈应是天下百姓,张侍郎不止一次在这庄严的地方谈自己的私事,还是那样腌臜的事情,如今山南遭受天灾,朝廷上下都忧心不已,太傅殚精竭虑甚至卧病不起,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敢拿那些事来打扰朝臣议事,一而再再而三,威逼利诱,是觉得他的儿子身份尊贵,他的儿子受点委屈比山南饿死的几十万人还要重要吗?”
这些大臣不是最擅长把小事情闹大吗?那他就陪他们闹一闹。
“况且哀家已经答应让大理寺彻查,不会委屈张侍郎的儿子,仍旧胡搅蛮缠,是信不过大理寺,信不过刑部,还是信不过哀家?如今大理寺已经查清楚内情,张侍郎儿子确实是被冤枉,所以哀家气不过竟有人胆敢诬陷忠臣之后,就让江言将这两人斩首示众,怕张侍郎不放心,还特意让人把人头装起来,送到他的面前。原本想着张侍郎不用感恩戴德,只要能出一口气就好,万万没想到,这怎么……怎么就成了哀家的错了?哀家是不该替张侍郎出头,还是不该答应张侍郎用大理寺处理私事,你们都说哀家有错,哀家错哪了,你们说出来,哀家改就是了,反正我们孤儿寡母,若是众位大臣联合起来,哀家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奈何?”
刚刚还强势的不可一世,不过几句话就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那恰到好处的哭腔,无可奈何的示弱,听得一些大男子主义的臣子都开始愧疚和反思,是不是确实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们这么一群大男人,对别人各种威胁,不免也太不男人了吧!
最顶级的绿茶,就是要学会适可而止。
她捂着尽力憋笑的嘴角,悄悄的给江言使了个眼神,江言心领神会,当即一撩官袍跪下拱手到:“太后娘娘此语,简直让尔等无地自容,娘娘乃天下最尊贵之人,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盛,如今适逢多事之秋,娘娘本该在后宫中享福,如今因为臣等无能,还要让娘娘抛头露面,在这朝堂上主持大局,臣实在是羞愧不已,更是感激涕零,能遇到这样贤德的太后,怎会不知好歹的去抱怨?”
沈砚浓觉得自己现在表情一定很好看,江言啊江言,真不愧是顾行宴的好徒弟,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学了个十乘十,干政就干政,还说的这么好听,好像真的是这些人的错一样,别说下面那些被内涵的,就算沈砚浓自己听着,都觉得自己好辛苦,想给自己鼓个掌。
大殿上跪着的那群劝谏的人,听了江言的话,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也不知是羞愧还是被气的,反正沈砚浓都看到,好几个人抬头想说什么,看到她就又低头放弃了,挣扎纠结的样子,看的她想笑。
江言虽只是个大理寺少卿,但是因为他的另一层身份,所以在朝堂上,有时候他的态度可能比好些一品大员还要管用。
果然,他此话一出,那些还未表态的大臣,接二连三都跪了下来,说的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话。
这样一来,朝中也算是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抨击沈砚浓的,另一派就是支持的,当初顾行宴肃清后,朝中大部分已经是顾行宴的人了,顾行宴不在,江言的话就可以代表他,所以江言表态后,也不乏有临阵倒戈站到她这边的,最后总下来,竟是大部分都站在了她这边,左将军反而被孤立了。
左将军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他久在军中,杀敌在行,玩手段,动脑子,真不太行。看到这个场面都愣住了。
沈砚浓到觉得正常,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本就和他们大部分人没关系,很多人就是墙头草,随大流走。
一场闹剧,开始的突然,收场也突然,本以为要如何大闹一场,竟然就被她这么插科打诨给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