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哪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一个人在家,谁知道你做什么?
许然:做完作业看书,看完书看会儿电视,玩会儿手机。
父亲:那还不如出来和亲戚吃饭呢。
许然:那我觉得还是待在家里好。
父亲嘀咕:有病。
母亲还在抱怨:别人回去肯定说,那个小孩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平时爸妈怎么教的……我真不想带他出去,出去一副死人脸……
许然:那就别带啊。
母亲这时摆出一副清醒理智的样子:好了,许然,到此为止,别说了。大人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
许然觉得恶心。他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点汤。因为父母的声音在饭桌上不断回荡,他听见他们的声音,胃就本能地开始抽搐。
回到家,到了卧室,他关上门,呆呆坐在床上。难以言喻的绝望突然淹没了他,许然掩面哭了,他反复回想母亲的话,这番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几乎发生在每次被父母带去聚餐的回程。
没人欠他五百万,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能那么坦然地让自己不高兴。他得看他们的脸色,得小心翼翼的,但他们,就像领操台上的秃子,可以为所欲为对自己,当自己被惹毛了,他们还会装作无辜——“父母到底哪亏待你了?”
许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家庭。他度日如年地计算,也许上了大学就可以,但要熬到大学,还需要好几年。
他走到书桌边,爬上桌面,拉开窗户。黑夜下,不远处是一片工地,夜灯闪烁,爱呀河被掩埋的河道正在被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