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场馆,金灿灿的流动字符在空中飘着,有着许多丛澜看不懂的文字。
教练还是那位陪着她度过发育关的女性——至少外表是这样的——她转身:“来了?”
冰场的数据可以随便调,围栏挡板时有时无,这会儿就没有安排,丛澜站在边缘,脚下两厘米是沉下去的冰层。
“你今天好早啊!”她道。
教练:“来跟你道别。”
丛澜:“啊?”
教练笑了笑:“你发育关过去了,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到了百分百,我的任务完成了。”
丛澜不解:“什么是契合度?”
教练失笑:“你不会当真以为,穿越十个时空,对你的灵魂不会造成影响吧?”
丛澜迷茫:“但是前两年我记得说过已经全都好了……”
教练:“没有好全,事实上我完全不懂,刚做完任务回到原本世界,你的系统为什么会答应你从事体育竞技。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有一股能量温养,你确实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丛澜想到了系统留下的话,她的朋友们。
教练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有关于任务的记忆好像已经被压到了最下面,藏在箱子里,极偶尔的时候,夜深人静,丛澜失神之际,眼前会蓦地跳出来某些画面。
她不曾忘记这些人。
此时,这些记忆箱子仿佛突然被打开,光点闪着明亮,飞出来与丛澜贴贴。
她胸腔被莫名的温暖填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教练伸手,收走了悬浮着的数据,金色字符如河流般汇聚,拢在她的手心。
“新教练很快就到,”她看向丛澜,“做你想做的吧,最强大的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教练的影像虚幻折叠,瞬间消失,空间内的系统提醒,是否要邀请新教练。
丛澜摇头拒绝:“不用,我想先自己滑一会儿。”
主控系统噤声,留给她安静。
丛澜仰着脖子,环顾这个偌大的场馆,科技感十足,温度不算低,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特别冷,冰面下是独立的控温,可以确保冰层维持在同一个温度。
这里的冰很好滑,这里的音响效果是最好的。
这里看着孤寂冷清,实际上最温暖不过。
丛澜转身跑走,去往了热身的地方,没多久,她换了考斯滕和冰鞋,踩上了这个冰面。
“丛澜,短节目《风暴》。”
“丛澜,自由滑《荣耀向我俯首》。”
她的声音清冽,在场馆内回旋,音乐响起,随后,两首赛季新曲,在这个空间里接连完成。
丛澜摔了两次,还有一些别的小失误,但她觉得这是自己目前为止最好的两场演绎。
她完成得酣畅淋漓。
连续两场对她的体力是个巨大挑战,中间虽然休息了片刻,却并不能完全恢复。
丛澜太累了,垮下手臂,翻身躺倒在冰面正中央。
“hu、hu,”她喘着气,仰望着银白色的天花板,“好累。”
她的视线穿过浩渺时光,穿透世界屏障,依稀见到了许多的人,忆起来了许多的事。
丛澜笑着,轻声道:“谢谢,我的节目好看吗?”
我的朋友,谢谢你们。
时间走了很久很久,她没想到,到了现在,自己依然被她们保护着。
就像是曾经,丛澜用力保护她们一样。
另一时空,第十个世界的女主郁苒自梦中惊醒,有学生在外面蹦蹦跳跳地走着,说着“练冰好累呀”。
她扭头,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她只是简单地睡了一个午觉。
“是梦啊……”郁苒搓了下脸,深呼吸,懒洋洋的。
好真实啊,梦见了好朋友。如果她还活着,没有因为救了自己受伤,想必,她确实会像是梦里一样,在冰上尽情舞蹈吧?
“风暴,荣耀,”郁苒看向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两个姑娘笑得自信张扬,“倒是跟你很相配。”
丛澜啊,我最爱的姑娘,如果你有了来生,愿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不久之后,冰场之上,早已退役的郁苒换上了她的考斯滕,滑起了她第一次参加国际赛的两个曲目。
她将这枚奖牌送与了好友,也在赛季结束后封存了这两个曲目。
“郁苒老师在滑冰!”
“是我最爱的两个曲子!”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围在挡板后面,惊喜地朝着场内望去。
与此同时,其他的世界里,九个女主也做了类似的梦。
她们见到了丛澜在冰上起舞,她意气风发,情感随着演绎流淌,处处传递着“我很好”,音乐可以共情,花滑亦然。
醒来后,几人不由轻松展颜。
尽管身处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再也无法见面,她们依然是朋友。
爱与友谊永恒。
丛澜在温暖中入睡,一夜好眠。
·
第二日清晨起床,丛澜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被子在床上乱成一团,褚晓彤顶着鸡窝头爬起来。
她声音里满是困意:“你不是起床困难户吗?怎么今天这么勤快?”
丛澜“啊”了一声。
褚晓彤掀开眼皮,困得不行:“啊什么?”
丛澜定定地望着她:“彤彤。”
褚晓彤慢腾腾地“嗯”着。
丛澜的话来得突兀:“我想滑到2022。”
褚晓彤:“啊?”
“你再说一遍,我眼睛没睁开听不清楚。”她胡乱地说道。
丛澜:“嗯,我说,我想滑到2022年的冬奥。”
褚晓彤直接从被窝里站到了地上,跑来糊了下丛澜的脑门:“没发烧啊……”
丛澜无奈:“没有。”
褚晓彤:“三届啊?”
丛澜:“嗯。”
褚晓彤算了下自己的,经历了温哥华和索契,马上就平昌了。
平昌周期的第二个赛季,看上去离冬奥很近,实际上很远很远,谁都猜不到接下来三年会发生什么,也就无法笃定自己能走到哪里。
褚晓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平昌,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抱希望。
“三届么……”褚晓彤重复着这两个字。
丛澜:“我想要继续花滑的念头,是在2008年起来的,那时我刚看完北京奥运会。”
她回来的时候,北京奥运刚好正在举办,家人带着她去看了现场的比赛,又在电视机上观看了全程。
如果不是见到奥运会,兴许丛澜会继续茫然无措,找不到自己想走的路。
“我想滑到2022年,参加我们自己家举办的奥运会。”她这样说道。
从北京奥运会到北京奥运会,如果说世界上有巧合二字,丛澜觉得,兴许说得就是这个。
大概是被丛澜这话惊讶住了,也可能是刚醒来脑子还需要启动时间,褚晓彤忽略了丛澜话里的“继续花滑”几个字。
“那你,”褚晓彤扬起笑脸,“要好好训练,保重自己,少受伤,要健康。”
丛澜:“嗯!”
褚晓彤沉默片刻,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北京冬奥我上不了场,但我会在场边陪着你……我一定会在现场,看着你参赛!”
她伸出手。
丛澜拍了上去:“那么,首先,平昌见?”
褚晓彤一愣:“平昌……平昌见!”
她从犹豫到坚定,最后落下了一声清脆的击掌。
今日的训练,丁教练看着褚晓彤,感觉她有点不太一样,精气神变了许多。
她曾想着这两年就要退役了,指不定是什么时候,3a跳了出来,33连跳也出了3a3t,已经足够了,她很满足。
可是早上丛澜说她想滑到2022,褚晓彤发现,不,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满足。
她太贪婪了,索契的时候说想要参加索契,现在到了平昌,她又不想退役了。
她也想参加平昌,她还想继续战下去。
“教练啊,”褚晓彤趴在围栏上,“我想滑进平昌。”
丁教练看着她。
褚晓彤:“我想滑进平昌,你帮帮我。”
帮我维持竞技状态,帮我提升技术难度,帮我延长运动生涯。
没有人说24岁的女单一定要退役,大龄又如何,我想继续滑下去,滑进平昌冬奥。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拼尽一切去努力。
“好,”丁教练点头,摸了摸褚晓彤的脑袋,“只要你想滑冰,我就一定让你滑下去。”
冰面不远处,丛澜换了双新冰刀,正在冰上适应。
热身完成后她滑过来找于谨,夸了两句师傅冰刀磨得真好,上冰就可以滑。
于谨低头扫了一眼,随口问她:“怎么突然换刀了?之前那个怎么了?”
丛澜:“觉得这个适合我。”
于谨:“???”
丛澜抬起一只脚晃了晃:“金色的,适合我。”
她定制过很多彩色的刀,最后用得最多的还是银色和黑色,其他颜色都不怎么适合考斯滕。
金刀在训练中用过,但没放到比赛里。
“自由滑用这把刀吧,”丛澜道,“我觉得更合适一些。”
于谨想了想她的自由滑那张狂的名字,深以为然:“确实。”
后方,褚晓彤开始了她今日的训练,路过丛澜身后的时候,又猛又严厉。
于谨愣住,翻训练日志的手都停了:“她是怎么了?”
丛澜扭头:“哦,我跟彤姐今天早上约定,她滑到平昌,我滑到北京。”
于谨:“哦,这样啊……不是,等等,滑到哪儿来着??”
是我耳朵瞎了吗?
丛澜歪头:“平昌和北京哟教练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于谨:“……”
不是,大早上这么刺激的吗?
我遗留的瞌睡都被你吓跑了好吗!
丛澜原地转了一圈,催他赶紧安排今天的训练。
于谨吓得翻页的手都在抖:“在找了在找了,别催!”
丛澜恶意捣乱:“快点快点快点!”
于谨:“揍人了!”
布置了任务之后,丛澜推了把围栏挡板,朝着冰场里面滑去。
于谨把本子磕在挡板的顶端,看着远处的丛澜压步。
北京啊,好远的征途。
但我会加油的。
漫长征程,考验的不只是运动员,还有其后的整个团队。
作者有话要说:丛澜: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褚晓彤:平昌我来啦!!!
于谨:累得半死,老丁让我靠靠
丁教练:头秃,平昌结束后能给我个全名吗
张简方:经费经费经费经费经费!
法国音乐剧《摇滚红与黑》里面的《荣耀向我俯首》,是2016年出的,但是我觉得太合适了所以……虽然丛澜澜现在是2015,搞下时空穿越哈
这个音乐剧里好多歌,估计你们也听过
15/16赛季,丛澜的长短曲风格:肆无忌惮
不好意思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