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晓彤:“明白。”
褚晓彤看着丛澜的背影,刚才还笑着的表情一刹那消失,眼里全是担心。
她懂这种感受,也明白初潮时到底会有多疼,更清楚此时的身体状态去比赛会有多不稳定。
“我还训练过,但是你……”
丛澜从未在经期做过训练,她今日op之后就是自由滑,没有任何的经验。
不会有哪个女运动员在经期要求自己休假停训,相反,她们要做的是照常训练,顶多减少一小部分的训练量。
因为比赛时间从来不会顾忌到选手的生理期,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就像伤病,参加不了只能退出,硬撑着上场就只能半血打别人满血。
褚晓彤很担心,丛澜今天无法发挥出她的实力。
甚至可能一半都不一定有。
因为丛澜看上去,太虚弱了。
·
于谨都想替丛澜来生理期了。
“我……我去给你找医生。”他把人安顿在椅子上,塞了热水给丛澜抱着,转身去找队医。
丛澜觉得她想当然了,四周跳摔冰就疼一小会儿,哪怕不小心摔到左侧半身,等等也会好的。
但月经不一样,第一次来月经更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是痛经人士,她很肯定的是,起码自己现在是严重的那一批。
她面无表情靠墙坐着,脑子里全是自己自由滑的意象练习,曲子似乎在耳边响起,她“看”到了自己在假想中的冰面上按部就班地做着既定的动作。
从4t到3lz到换足联合转,冰刀切开冰面时发出的声音,起跳瞬间扬起的冰花,手指尖的舞蹈,脚下的滑行,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里复现。
这帮助她减少了对于疼痛的感知,将脑子暂时从“真他妈难受”解放了出来。
有脚步声传来,领队、赵澄、安凝思……
“我没事,”丛澜苍白着脸,嘴唇干燥起皮,眼神却淡定无比,“我没事。”
像是在安慰跟前一脸担忧的大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一场初潮来得不是时候,但正如褚晓彤所言,早晚都要来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总比冬奥好。”丛澜笑了笑,“其实也还不错。”
运动员吃的止痛药有强效和一般效果的,丛澜用不到前者,队医来了以后,她吃了两粒,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队医皱眉:“她这个状态……”
看上去很不好。
于谨一时间也没有把握。
以前他带学生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日常训练肯定是避不开的,多加练习反而会让学生心里有数,到比赛的时候不至于慌乱。
但丛澜这时机太寸了,下午就要比自由滑,她的节目难度很高,表演的时候极其费力,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跟其他人都不是一个程度的。
于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皱着眉头开始计算,看能不能给丛澜换技术配置,降低难度。
女单六人的技术编排早就流出了,bv分值是直接出来的,哪怕有选手临时要修改,也大差不差,不会突然从50变到60,顶多就是增加个两三分。
归根结底,这是技术储备的限制,能上高难度动作的话她们早上了。
所以在算分这方面,于谨有信心。
丛澜的技术储备很宽裕,目前的《罗朱》难度对她是最佳的,换低配置也不是不行,她的容错率很高。
“不换。”丛澜闭着眼睛,静待药效,听着耳边一群人低声商量,果断地出口阻拦。
丛澜:“不能一开始就落在下风。”
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失误。
于谨叹气:“你能跳四周吗?”
丛澜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坚定:“我能。”
于谨没话说了,干脆利落地收了自己的本子:“行,原计划。”
领队慌了:“于教练!你怎么能顺着她呢?小孩子任性……”
于谨:“她是运动员,是比赛的人,我不信她还能信别人吗?”
领队哑口无言。
于谨也不是想怼人,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再说了,总会遇到这种情况的,冬奥要是这样了,难道要改技术配置吗?”
降低难度,将冠军拱手让给别人?
领队不说话了。
于谨又看向丛澜:“这一场比赛你想拿第一,只能摔一次。”
丛澜听到了,她点点头:“嗯。”
跟冬奥一样,失误再多的话,第一就没戏了。
毕竟,对金牌虎视眈眈的,全是强手。
止痛药最后还是没有起作用,丛澜全吐出来了,连带着她吃下去的早饭。
褚晓彤糟心极了:“坏了,副作用。”
每个人的生理期都不一样,褚晓彤一看丛澜就知道,她跟自己都是这个阶段肠胃不行的,止痛药刺激性一大,就完了。
丛澜扶着墙出来,这一吐,刚才积在胃里的不舒服去了大半,但也更饿更累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于谨已经开始回溯,怪不得丛澜最近发烧,八成跟这个也有点关系。
他扶额,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能栽到这方面。
好消息是女单的自由滑晚上七点二十才开始,丛澜有一中午和一下午的时间来休息。
坏消息是她很可能恢复不了多少,而且op是在下午的第一场比赛之前。
“算了算了,赛前不额外训练了,等op就行,丛澜先去躺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找。”于谨道。
丛澜还真有想吃的:“啊——有点想吃鸡汤米线,清淡些的。”
在日本吃鸡汤米线,她这想法也够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