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放下窗帘,换上林家给他们准备好的睡衣,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凌晨时分。
躺在床上的林小冬突然被一阵异动惊醒。
他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就和先前那位主管讲的一样,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低沉的、仿佛野兽喘/息的诡异声音。
林小冬原以为这是深山里的野猪饿极了跑进来偷食,一翻身把枕头盖在脑袋上,准备继续睡自己的觉。
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后,这声音不但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还伴随着指甲挠过某种东西的刺耳刮挠声——这可就不是野猪了。
“靠!”
被扰了清梦的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怨气地坐起来。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气势汹汹地跳下床,从房间里找到分发的盆,又把扫帚的塑料长杆拆下来,把塑料盆按在天花板上充当扩音器,拿着杆子使劲儿往上捅了五六下。
“有没有公德心?大半夜的鬼哭狼嚎,这可是正常人睡觉的时间!”
夜深人静,少年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城堡。
二楼的主卧内瞬间一片寂静。
站在床边的家庭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冲着林裴吼;而知道内情的叶时远则是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心里叫苦连天,当初看着林小冬稳重,年纪又是其中最大的,所以就安排他住在主卧的正下方,还特意嘱咐了分发钥匙的主管让少年乖觉一些。
没想到林小冬不但没听他的,还在来城堡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搞事情!
这个城堡因为位置偏僻但风景优美,在近代以来就成了林家历代家主用来疗养度假的地方。而自从林裴双腿残疾后,便对那些没完没了的看望和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烦不胜烦,干脆把办公的地点搬到了这里来。
然而,因为旧伤迟迟未愈,每到深夜,男人总是会因为疼痛辗转难眠,甚至还会因为心情暴躁抑郁在房间内大肆破坏,所以才会发出那些类似于野兽般的声音。
“家主,小孩子不懂事,是我的错。”看着靠在床头双拳紧握、脸色苍白阴沉的男人,叶时远立刻道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我这就让他和堂弟住到一间房里……还是说,您是打算直接把他遣送回家?”
其实这对林小冬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叶时远心知肚明,虽然林小冬的父母曾经在家族内的威望很高,但人死如灯灭,更何况他们夫妻俩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遗产的事情他也隐约听说过一些,虽然同情,不过作为一个外人,叶时远也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林裴闭上双眼,沉默片刻,声音沙哑道:“不用。”
叶时远赶紧道:“那我下楼去跟他说一声……”
“站住。”男人掀起眼皮,冷冷地盯着他,在看到叶时远脸上谨小慎微的表情时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又扫了一圈屋内的医生和护士,“谁也不许告诉他,听到没?”
“……是。”
在场三人都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把这归结于是林裴的自尊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