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桑只好乖乖闭嘴。
三人各坐茶桌的一方,水壶咕噜咕噜地冒泡,是房间内唯一的动静。
过了会儿,时励端起热气腾腾的茶壶,给每人斟了一杯茶。
他先开口道:“阿璟,你能来博雅,说明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对吗?”
“你输了。”时璟不答反说。
“哦?是么?”时励也不讶异,坐直身子,双手十指交叉,“能说说吗?”
“你不该拿时氏做赌注,赌一个你必输的结局。”时璟深看他一眼,“勾结刘叔,泄露时氏商业机密,安排内鬼,凡是做过的每一件事,自然都会留下痕迹。”
时励摘下眼镜,故作惆怅地望向窗外:“可惜,你说的这些,我并没有参与。不管是刘叔,还是阿金做的事情,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的指使。即便此刻楼下已经停了警车,恐怕也不能把我带走吧?”
“是么?”时璟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可我找到的,之前服用药物的受害者并没死,相反,他指认你给了一大笔钱,帮他还了赌债,让他出国再也不要回来了。”
时励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半响,他闭了闭眼睛,叹气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温市。”时璟端起茶杯。
“原来这么早啊……”时励叹了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吗?我自认为还是挺滴水不漏的。”
时璟拿出一纸信封,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时励愣了愣,拿起拆开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些证据,从酒店马路的监控,信纸笔迹的鉴定,到垃圾站找回来的衣物dna报告,非常详细。
俨然,让阿金在温市袭击时璟落海的事儿一早就瞒不过去了。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捏着纸张的手背青筋跳动,半响,松开,他自嘲一笑:“所以,之前你在温市假装失忆,不过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我等不及了,露出马脚的机会?”
时璟默认。
时励冷讽地勾起唇角,看向纪桑:“桑桑,你看,还是我成全了你们两个。”
纪桑端起茶杯,默默低头喝了一口。
时励伸出双手,和时璟说:“好吧。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让警|察上来了。”
可时璟只是看他,并无动作。
两个小时前。
见时璟带来的一系列证据摊开眼前,时老爷子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默了半响,老人家颤声道:“阿璟,爷爷希望你放他一马。”
时璟还未开口,一旁的时兆言快要跳起来,强烈反对道:“爸,您不能太偏心了,照您这么说,我现在就安排人,把那小子绑了丢海里试试。”
时老爷子剧烈咳嗽,拐杖柱了柱地:“你给我闭嘴!”
又眼神复杂地望向时璟:“作为时氏的董事,这件事的选择权,我交给阿璟。但是作为将他养大的爷爷,我希望他能放过阿励。”
时老太太坐在沙发一旁默默地抹眼泪。何眉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时璟视线环顾一圈老宅内的时家人,眉目动了动,但终究还是面无表情道:“我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这次事件,我不会容许他继续待在时氏了。”
时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时兆言心里很气不过,但不敢大声说话,在一旁嘀嘀咕咕:“爸,您平时偏心时励就算了,但阿璟才是您亲孙子,哪里有人不疼自己亲孙,反而纵容一个外人伤害他呢……”
时老爷子挥了挥手,疲惫地站起身,和时老太太搀扶着上楼。
何眉坐在沙发上,见时璟一个人转身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不知不觉间,原来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又高又直,竟显得有些陌生。
她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叫住他:“阿璟,你去哪里?”
可时璟已经走出了门,或许是没有听到,他的脚步不曾停留。
“你要放我走?”时励讶异地挑起眉,这不是时璟的做派,“为什么?”
“不是我想放你走。”时璟转过视线,“是爷爷的意思。”
“原来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呐。”时励缓缓放下手,唇角的弧度却变得诡异,“又是你们时家在可怜我……这种惺惺作态、让人恶心的假慈悲!”
“你说什么?”时璟皱起眉。
“难道不是吗?”时励忽然将茶杯狠狠置在桌上,眼中竟然泛起恨意,“我从来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随便你。”时璟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朝纪桑伸出手,“我们走。”
“嗯。”
纪桑早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了,豪门恩怨也好,财产争夺也好,都与她无关。反正现在这个局面,是时璟赢了,她就感到开心。
纪桑唇角涌上雀跃,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放到他的掌心。
可还没等接触,时璟的手忽然晃了晃。
“大璟,你怎么了?”纪桑刷的一下站起,跑到他身边扶住他。
时璟甩了甩脑袋,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时励一眼,用力扶住桌子,低声道:“我没事,先离开这里。”
可是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居然倒下去了。
纪桑赶紧抱住他,目光落到桌上的茶杯残影。
只见时励若有所思道:“所以,楼下并没有警|察,我还可以带你们一起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