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寞用一种很天真的眼神看她。
“势在必得的东西,为什么要退一步?”几步之遥的车子发出咔哒一声,车门轻轻打开,一个人影走下来。
纪桑彻底看清楚了自己想见的人。
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一尘不染的锃亮皮鞋,这份整洁与矜贵似乎和荒芜的山路格格不入。
没了晚宴旖旎气氛的渲染,没了面具的遮掩,他的五官比想象中还要凌厉,眉毛是深邃的墨黑,鼻梁高挺,眼窝略深,一张好看到不近人情的脸。
时璟含着几分薄凉的眼神望向了她。
纪桑突然打了个哆嗦,连话也说不太利索,毕竟上次见面,他还要她赔钱来着。她内心祈祷着,希望他没有认出自己……
时璟也的确没认出她,他开口:“时氏之前做过调查,这几年你们这里的鱼类资源不断减少,如果不想别的出路,你们依靠的大海也迟早抛弃你们。”
纪桑尽量挺直脊背:“所以说,我们可以合作共赢。”
“时氏从不做赔本的生意,你们的加入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纪桑据理力争:“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别人的利益?”
时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抱歉,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的利益?”
纪桑:“……”
虽然心里痛骂一万遍资本最无情,但时璟的话也同时点醒了她。他确实没必要考虑别人的利益。就像她今天来这里堵他,为的也是自己的利益。
纪桑想明白了这点,便知道自己做的都是徒劳,说不定在他们眼里,她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天色逐渐变暗,时璟一行人上车离开了。
纪桑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过了很久,才沿着山路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
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雨,路面修修补补的不平整,她没看到脚下有一小滩水坑,踩了进去,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裙子。
“……真是倒霉。”纪桑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她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了几下气,擦干眼泪,笑着推开门。不过家里没人,应该都还在公司里。
纪桑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给温美发消息。
纪桑:【你说世界上两个人会天生相克吗?】
温美:【?】
温美:【亲爱的,你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吗?什么时候搞起玄学来了?】
纪桑:【没,随便问问。】
温美甩过来一个算命链接:【这个网站测字超准的。】
纪桑点进去看了看,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和时璟的名字输了进去。本以为他会克她,谁知测算结果竟是——天作之合。
纪桑:“……”
呸呸呸,晦气,一点都不准!
温市,国际酒店。
时璟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时老爷子的电话。原来是他小叔时励回到了京市,老爷子催他回去一趟一家人聚一聚。
时璟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丁有敲门进来:“时总,刚才有人在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我来了转头就跑了,留下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密封好的信件。
时璟微微拧眉,拆开看了几秒,眉头愈发锁了起来。
“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没。”丁有说,“身形高高大大的,脸上戴着口罩。要不我让酒店前台查一下监控。”
“不用了。”时璟手指动了动,将薄薄的一张纸折了几折,重新塞进信封。“我要去一趟度假村基地。”
“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丁有看了看手表,好奇信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可时璟已经随手塞入了兜里。于是只好说:“好的,时总,我现在就去开车。”
晚上九点,海边的夜空呈现一抹暗蓝色。今夜无云,星子稀稀疏疏地坠落在边际。
时璟下了车,往停泊渔船的海港走去。
丁有给他在后边照明:“时总,小心脚下。”
时璟回头道:“你留在这里。”
丁有不明所以,但身为一个助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自觉还是有的,于是说了声“那您小心”,就安静地留在了原地。
时璟继续往前走,直到登上海边一艘最大的渔船。
渔船上放着渔网,勾着几只被遗忘掉又被晒干的鱼虾。腥咸味潮湿又浓重。
时璟环顾四周,却没什么人影。他定定道:“出来。”
无人回应。
时璟手指微动,下意识摸了下裤兜里的信件。约他私下见面,却要装神弄鬼一番,究竟是谁的手笔?搜集对时氏不利的商业机密,目的又是什么?
他飞快思索,却没注意到的是,暗色中,凌乱的渔网悄无声息地被拨开,一个人影从之后走出,手中举着棍棒,正慢慢靠近身后。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平静海面上不经意地绽开一朵浪花,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但这小小的动静很快就淹没在无边无际中。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卒,全剧终。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