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徐兄能有与我坦诚相待的一天。”七皇子意味不明地说完这话,又低头看着面前滚滚河流,“来年春日,我也该回去了。”

此言虽轻,此意却重,漂泊多年,也许除了夺权谋位之外,望着张灯结彩的各路人家,也有几分思乡之情吧。

……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京城援军散落各地,后方供粮断了,边境愈发艰难,比起之前因局势南下,如今南下的却是真真正正衣衫褴褛忍饥挨冻的流民了。

就连陈州,也多了饥荒和恶病,祝煦光一行人所在的和丰府内,百姓也是惊惶不安,即使知晓会有转机,可祝煦光立于墙头看着,只有不忍悲哀。

南叔知晓他没见过这些,虽然抱怨徐相斐和韩得羽把祝煦光养得太过心软,却也多了几分慰藉。

“自古以来战事便是这样,要想有一番大作为,你就得习惯如此场景,好在苦日子挨过了,也有生机。”

祝煦光听着这不像话的安慰,扯扯嘴角:“我的大作为,若只是鲜血淋漓,也没有意义。”

“江湖里就是喜欢讲些大义,算了,我不与你争辩,不过小皇子这招还算有用,至少外面都在传言大将军旧案了。”

祝煦光名声传出去,他又是要诛杀反贼,又是要为父报仇,忠臣孝子名声都全了,这种好戏比战事传得更远,也让人更喜欢看,沉冤昭雪,也就是最后一张圣旨的事了。

夙愿达成,祝煦光心中松了口气,可看着连绵不绝的战事造就的后果,再多欣喜也冲淡了。他当年被迫流亡,路上瞧见了太多悲哀,在如灰色一般的回忆里,总有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如今场景,只让他恍然回到过去,就像走不出去的梦魇。

祝煦光晃了晃神,垂眸慢慢冷静:“南叔,我听说你也有妻儿,如今局势这样不好,南叔可有写信于他们,好叫婶子避避?”

南叔抛下妻儿就为了守着祝煦光,这消息当初让他接受不能,感动虽有,愧疚更多,祝煦光太知道自己母亲独自守着京城近十年有多苦,但常大将军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家国忠义难两全,南叔此举就只让他不解了。

南叔皱起眉头,本想斥责他没大没小,想了想又咽回去:“写了信,也不知道送没送到。”

祝煦光放心点头:“等此事过后,南叔还是回家看看吧,婶子这么多年实在辛苦,若要算,是南叔辜负了妻儿……若有机会,我也想上门赔罪。”

“你赔什么罪?”南叔拍拍祝煦光仍不算厚实的肩膀,“将军于我是救命、提拔之恩,我于你只不过是报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