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故意夸大地做出一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问道:“母亲叫你领回来的?”
“可不,母亲生怕我亏待了夫君,特意千里迢迢带来的人呢,对了,听说还是夫君的老熟人……这要怎么安排妾身一时之间还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夫君以为当如何呢?”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一股酸味儿,还有这“老熟人”三个字怎么听着都有股“老相好”的暧昧意味。
崔修能这眼皮子都开始跳了,又是夫君又是妾身的,瘆得慌啊。
“这可真真是冤枉了,不过是打小端茶送水的罢了,可没有其他什么!”那模样只恨不得要指天发誓似的,“不过是两个普通的丫头罢了,哪里还值当叫夫人为之费心啊,为夫很乐意替夫人分忧。”说着就叫了管事的婆子进来,将那两个丫头打发到针线房当差去了。
见状,林黛玉微一挑眉,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仿佛也有所缓和,收敛起来正了正脸色,说道:“母亲的意思你也知晓了,今儿咱们夫妻两个关起房门来好生聊聊,互相也交个底儿……”
“我的傻玉儿……”崔修能一脸的哭笑不得,说道:“咱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之前岳父就试探过我好几回了,大婚前那段日子岳父、小舅子更是明里暗里连敲代打重重警告,连那位琏表兄都变着花儿地折腾试探了我几回,那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
想起来都还是一把辛酸泪,“但凡我流露出了一丁点儿花花肠子,你以为咱们两个还能有今日吗?”
林黛玉一脸愕然,显然从不知自己的婚事竟然还经历了这么多,更不知家中亲人恨不得为她操碎了心……鼻子一酸,眼前忽而一片迷蒙。
崔修能用指腹轻轻擦掉了她眼中落下来的泪珠,无奈道:“母亲那边我会亲自与她好生谈谈,只是……母亲自幼所受教导早已深入骨髓,有些想法怕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指望她想得明白了,日后再与你说什么你只听听就罢,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再塞人你只往我身上推就是。”
“你先沐浴更衣准备歇着罢,我去找母亲谈谈。”
这一谈就愣是谈到半夜才回来,可见过程并不很愉快顺利。
不出所料,翌日再见着面时就发现婆婆的脸已是一片阴沉严厉,看着她的眼神由里到外透露出浓浓的不满,甚至隐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不过既是知晓了夫君的意思,林黛玉自然也就不会再是先前那种颇有些消极的态度应对了,再次面对婆婆时虽仍是恭恭敬敬,但再想塞人?那就想想罢,点头是不可能点头的。
几次交锋下来,崔夫人愈发被气得不行,见天儿就拉着她讲那些《女四书》,对她灌输了一大堆妇德之说,一副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她“掰正”的架势。
就算是托病卧床,这位都能搬张椅子坐到床边给她叨叨个没完,弄得林黛玉是真真一个头两个大,整日脑袋瓜子都是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