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你们的菜已经齐了,”服务员说完,轻轻退出房间。
包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康天真自上菜就开始胡吃海喝,丝毫不顾忌这边绵里藏针的两个人,反正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个来蹭饭的。
黄兴运也不紧不慢,他年龄大了,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本来因为苍老而迟钝的动作越发显得缓慢。
宋文渊冷冷地看他一眼,懒得和他周旋,直截了当地问到,“黄先生今天约我出来,竟然只为一同品尝美食?可真是让宋某受宠若惊。”
黄兴运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东西咀嚼完咽下去,声音略有些低哑地叹了一声,“文渊呐……”
宋文渊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黄兴运一脸悲哀地说,“自从你认识了天真,与为师就日渐疏远了。”
“哎,什么意思啊,”康天真从餐盘里抬起头,郁闷地说,“别说的我跟祸水一样,我康大少是出了名的贤内助好吗,常言道,妻贤夫祸少,如果宋文渊真因为我的原因而跟你疏远,那就对了,谁家师父整天算计着陷害自己徒弟,有病吧。”
噼里啪啦一通抢白硬生生把黄兴运苦心营造的伤感气氛毁得一干二净,康天真说完,从宋文渊手里叼走剥好的虾仁,仰脸大嚼,哼哼,“你今天到底有什么险恶用心,干脆直说了吧,我们都是实在人,没心情跟你绕弯子。”
“……”黄兴运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压下暴怒的肝火,苍老声音中透着一丝脆弱的悲伤,“天真,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否认了这些年我对文渊的苦心栽培,他是我的关门弟子,与所有徒弟中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我对他没有感情,当年完全可以不收这个徒弟。”
宋文渊心头微微一颤,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团棉花,虽然不重,却有种拼命呼吸也无法缓解的窒息感,他低声道,“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始终都是十分敬重你的,老师。”
久违的称呼再次叫了出来,包间中气氛变得伤感,黄兴运声音低哑,“我和你父母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想到我们竟然……竟然走到这一步……”
“那当初你为什么还要骗走我家的收藏呢?”宋文渊难过地说,“就是这件事,让我彻底失去了父母。”
“你父亲配不上你的母亲!”黄兴运突然说,“对你母亲来说,当初那件事情对她何尝不是一个契机,让她鼓起勇气离开你无恶不作的父亲,开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宋文渊重重将筷子放下,抬头看向他,“你一直都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黄兴运神情诡异地笑了一下,“你不是早已经和她相认了吗,有这样的风光无限的母亲保驾护航,你在古玩行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想必再没有人,胆敢和你作对了吧?”
想到魏宅里那个眉眼间满是忧伤的美妇,康天真觉得吃不下去了,担忧地看向宋文渊,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兴运,半晌,扯动嘴角,毫不留情地嘲道,“是吗?可黄先生却已经把我整得不轻,轻轻巧巧的一招里应外合,就把《锦绣万花谷》转移到了肯巴德的手中,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