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等待、伴侣的抛弃,那枚被塞入手心中的神格,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或甜蜜或痛苦的回忆席卷涌上,在时间的折磨之中,哀恸和怨恨也逐渐演变为了麻木。
她将玥藏在神域的宫殿里,一遍又一遍地虔诚匍匐着向沉睡的神明祷告,想要供出自己的信仰之力,希冀着能够唤醒自己所爱慕的神。
可是没有用,善良的光明神许是将所有的狠决都给了她,毫无回绝之地地从本源上切断了她的信仰、拒绝承认她信徒的身份。希尔达的祷告无法送达神明的耳边,她的信奉就好似一场笑话,叫神明也不屑一顾。
玥说,光明和黑暗永远无法共存。
于是几近疯癫的黑发的神便剖开自己的心脏,将那枚黑暗神格生生挖了出来。她自甘放弃所有的神力,一步步踏入光明的本原,任由那些与她身体相悖的力量寸寸冲刷、摧毁着她的筋脉,以最残忍痛苦的方式洗去血液中的黑暗。
在极致的清醒之中,希尔达平静地感知着这些痛楚,终于得到了一具干净圣洁的、拥有最纯粹的光明之力的躯体。
她将那枚神格存放在自己的心脏之中,从一个诞生于黑暗的神明,戏剧且荒唐地,变成了这世界上最亲近光明的存在。
光明神的神格曾生长在玥的胸腔里,此刻希尔达将它藏在自己的心口,每每想起之时,就好似她与玥的心也紧紧贴近、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
这样扭曲而疯狂的想法,终于让痛苦得将要窒息的神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现在拥有最光明的躯体,玥会喜欢的,等她的伴侣苏醒,她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希尔达如此告诉自己,每每快要支撑不下去时,这个念头便能让她木然又冰冷的心脏里缓缓生出两分浅淡的甜意来,一点点蔓延温暖着她的身体,成为希尔达借以存活下去的最后的希望。
玥睁开眼睛时,床边跪着的银发的神明正握着她的指尖,专注地与她祷告。
如今这个光明神的身上,又哪里看得见半分从前的肆意和傲慢呢?
那双灰眸中,冷清淡漠得宛如一潭死水,她看起来如此不苟言笑,让人难以想象之前她是如何耍赖似的窝在玥的怀中与玥软声撒娇的。
祷告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银发的神怔然地盯着玥,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