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南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点。她自小被母亲拉扯大,后来母亲再婚,再婚对象是个生意人,顾星南不轻易亲近人,所以对她后爸的称呼一直是叔叔,但听她说过这个叔叔对她们母女挺好。
所以要说是被家里人打,我更想象不到,不说她后爸对她如何,她妈妈这么疼她,怎么舍得她受伤。
也许真的是不小心撞到,我在心中祈祷我的猜测是错的。
可是指甲印和淤青又要作何解释我隔着一小组的距离看她,她埋头写题,穿了毛衣的校服显得有些窄小,使她动笔变得缓慢,她把校服脱了,将手从袖口抽出来时,她像是扯动到了伤口,疼得轻蹙起眉。
我突然想知道后背上的伤是什么样的。
我观察了她一个下午加两节晚自习,直到她终于在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时起了身。她前脚刚走出教室门,我后脚就跟上。
她察觉到了我,回头看我,说的话像在赶人:“我自己去。”
我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女卫生间,回她:“我也上,没说陪你。”
拿我这无赖没办法,她抿了抿唇,只好背过身继续走。
没表情的样子无悲无喜的,像有团乌云一直在她头顶,把她弄得阴沉沉的,挥不散,不下雨也不放晴。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平静,她越沉默,我就越觉得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宁愿她生气,和我吵一架,然后一气之下把所有事情说出来,这样我就不用去猜得心惊胆战。
我想说些话激她。
“你这样很没劲,”我冷下语气,板着脸,倚在厕所出口处的墙上,昧着良心说,“整天一副苦瓜脸,看着就烦。”
然而她无动于衷,继续朝前走着,丝毫不受我话的影响。
她表现得冷静,我却分明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直至骨节泛白,微微发抖。
或许顾星南是会生气的,只是她的生气是隐忍的,不易察觉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