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对于一个发着烧,烧得稀里糊涂的人,交流是完全行不通的。许吟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她只凭直觉,两只手缓慢攀上他的背,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她刚才抓着的那个地方,脸蛋贴上去,蹭了蹭。
裴沉礼重重抽了口气,感觉下腹有个不可明说的地方迅速有了反应。
他决定暂时不和许吟计较这个事情,等她清醒了再拉出来谈,她的反应一定会非常可爱。
这家公司有他的人脉,因此有把车开进来的权限。
许吟主动抓着他,裴沉礼得以抽出只手,从门口的饮水机倒了杯热水,他脚下步子加快,解锁,拉开后座车门,把杯子放进置物盒,弯着腰,试图把许吟放进去。
无奈许吟环着他脖子的手异常得紧。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便霸道地再次缠上来,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打算,趴在他肩头,唇瓣微微张合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话。
裴沉礼低下头,凑到她的唇边,才勉强听清她说得那个词。
是“头疼”。
裴沉礼心脏忽地抽疼了下。
在答应做她的哄睡工具人后,裴沉礼就查了资料。睡眠不足的人会出现神经衰弱,体虚等问题,患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高。
换言之,许吟可能经常会产生神经性头疼。
她现在应该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可以依赖的,缓解疼痛的工具。
比如她床上那只巨大的玩具熊。
如果能帮到她一点的话,她要想抱就抱着吧。
这样想着,裴沉礼给林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开车,自己则抱着她进了后座。
她这样抱着他,尽管有点儿费劲,裴沉礼还是伸手,够到了前边的扶手盒,把里面的退烧药取出来。
在美国的时候,他工作忙起来昼夜颠倒,他不是铁人,有时候也会生病。为了方便,他就买了各种小毛病的对应药,放在车上的扶手盒里。
到了国内,认识许吟后,他的作息规律很多,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也没想到能用在许吟身上。
裴沉礼手里捏着药盒,指节无意识抽动几下,垂着眼,静静望着许吟的脸,浅色的眸里覆上层阴翕,辨不清他的情绪。
都说睡眠是人最佳的放松方式,可她连睡觉时都是皱着眉的。
他无法去想象,这个失眠,究竟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而这样的许吟,明明身为雇主,却一直在为他着想。
明明自己都睡不好,还一本正经地教育他,要他好好睡觉,注意身体。
名为欲.望的野兽叫嚣着,像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几度试图侵占他的理智。
想占有她,想她不要再受到失眠的折磨,想她的眼泪只流在特定的时候。
过了半晌,裴沉礼才回过神。
“许吟。”他喉咙滚了滚,轻拍她的肩膀,嗓音透着点沙质的哑,“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许吟不耐烦地呜咽了声,耳朵贴住他的胸膛,抽出手捂住另一只耳朵,显然想无视掉这句话。
以往哄她睡着他便离开了,裴沉礼不知道她有起床气,这会儿看着还挺新鲜的。他叹了口气,试图扯掉许吟捂着耳朵的那只手,耐心地哄着她:“别不听,你发烧了,吃了药才会好,否则你得去医院打吊瓶。”
许吟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
林秘书马上就要到了,在这里和许吟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裴沉礼闭了闭眼,很快下了决定。
他拆开药片,放进自己嘴里,再含了口热水。紧接着,他低下头,与她唇瓣相贴,撬开她的唇缝,将嘴里的水和着药,一并喂入她的口中。
他的动作很快,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便抬起头,迅速离开她的唇。
混了水,开始散发苦味的药片令许吟皱了皱眉,本能地吞咽下去,粉嫩的舌尖吐出来一点点,舔了舔唇,想消散掉这种苦味。
她似乎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把药咽下去后,脑袋一倒,继续睡了过去。
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裴沉礼抬起手,用手背碰碰自己的嘴唇,又看看她,耳根冒出几分可疑的红晕。
好想再亲一次。
还是算了。
这次还能借口说喂药,再来一次可就没什么好借口了。
林秘书到的时候,只看到自家总裁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唇角扬着,怀里抱着个小姑娘,脸贴着他胸口,呼吸均匀起伏着,看起来睡得很香。
林秘书怀疑人生三秒钟,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还是这个玄幻的场景,他没在做梦。
林秘书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问:“裴总,您这是中邪了吗?”
“……”
许吟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没有头疼的状况,除了脖子有点儿酸,似乎长期保持什么姿势以外,都没什么问题。
她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烧已经退了。
问题是。
许吟完全没有睡着以后的那段记忆。
她的记忆停留在,她在陈歌月工作的地方,和陈歌月说想睡会儿,等裴沉礼到了以后喊她。
然后礼礼好像把她抱起来了。
他好像让她别抓什么地方……
然后呢!?
她现在退烧了,也就是说,裴沉礼给她喂了退烧药。
具体他是怎么喂的,许吟也没有相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