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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魔种都真情实意地活着,只有他立于冰面。冰面之下,一定有无数微小真相堆砌而成的磅礴冰山,而他从未放弃破冰。

探寻真实世界的执念已经融进他的骨血,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说来奇怪,这种执着与直觉一样,也是天生的,仿佛他这条命在决定追寻真相的那一刻活了,当哪一天,他放弃真相,躯体可能还维持着生理机能,灵魂却会燃烧殆尽而死,灰飞烟灭。

日复一日,弥兰阅读过的典籍数目须以庞大形容,他孜孜矻矻做的研究,不逊于任何一个皓首穷经的学者的成就。

然后在成年的那一天,他随手翻开一本边陲小国的编年史,那个国家真的太小,又很年轻,统共没经历过几任魔王,史书便显得单薄起来,他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又翻过一页时,“缪梨”两个字眼映入眼帘。

命里的劫骤然降临,弥兰的手顿住了,呼吸也顿住了。

他会上百种语言,熟知所有的修辞手法,依然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每每回忆起当时,喉头仍旧会泛出艰涩的铁锈味。

缪梨什么都还没做呢,只是化作最普通的字眼出现在他视线,他就已经浑身战栗,溃不成军。

他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突破口,也找到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墙的突破口。

有了第一条裂缝,破冰便水到渠成,不过时间问题。

弥兰沿着缪梨沉睡的线索细细追寻,终于获知进入真实世界的方法——极端的痛苦将帮助一个魔种突破世界之主的障眼法,窥见那些被藏起来的真相。

他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双腿。至于究竟要对自己进行怎样惨烈的折磨,才能达到至臻的痛苦境界,他从不提起,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