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的额箍冷冰冰, 紧贴皮肤,仿佛要制辖他随时可能暴走的灵魂。
但他没有暴走, 伪装征月已经过去一夜零半天, 他仍好好的, 戴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具,平静地等候在厨房门口, 看着围起围裙的缪梨在炉子前忙碌。
宽敞的厨房很安静,除了缪梨勤快摆弄厨具的叮当响, 再没有别的声音。事实上, 整个王宫都很安静, 斯渊驱散了仆从, 发布诏令说这两天不见臣民,面对缪梨的问询,他推说身体不适, 想要清净清净。
缪梨没有多问, 饭点一到,默默到厨房给他做点饭吃。
她很体贴,也很放松,一边忙碌一边小声地哼歌,知道他在身后, 仍然保持着肉眼可见的惬意。
只因为在她面前,他装成了征月。
做斯渊的时候,他似乎从未见过缪梨这样放松的模样,她总是警惕又疏离,努力地寻找机会从他手里逃脱,逃到九霄云外,他再也找不见的地方。
斯渊心里燃起了火,生生地压抑下去,因为缪梨的菜做好了,她用小托盘托着碗碟,拿到他跟前来,精致的小菜,白耳杯中盛了一涡蜜盈盈的甜酒。
斯渊不做声地吃个精光,倒入口中的酒分外苦涩,缪梨问他好不好吃,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征月式的微笑。
猛兽装无害,也是很考验功力的。
饭后,雨势渐去,噼里啪啦的敲打声终于偃旗息鼓,叶子上残留的水珠闪着亮光。
斯渊歪在床头,半躺着,抬手遮挡透过窗户投到眼上来的一缕弱光,随着缪梨把窗帘一拉,光没了,他的眼帘中于是只剩了她慢慢走近的身影。
“头还难受吗?”缪梨问。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实。头疼的谎言,至少缪梨看起来是相信了,斯渊要她念段书,她也欣然同意,乖乖坐在床边,摊开放在腿上的典籍,低声给他念着。
斯渊垂着眸,只觉缪梨那美妙悦耳的朗读声化作鸩毒,悉数灌入他耳中,麻痹神经,令他大脑鼓鼓作痛。
他闭上眼睛,感觉缪梨挨了过来,她凑在他耳边,低声地问:“征月,你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