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心里清楚,他父亲晚一年出来恐怕还是这么个德行,他叔叔婶婶这次进了监狱,也就没有书中的那场意外,但心里总归还是忍不住愧疚。
顾修鹤看她这样子,心里软软的,眼睛看着她,眸子略深,然后伸手刮了下她鼻子,哑着嗓子道:“对你男人真好。”
姜蘅这次却不吃他这一套,抿抿嘴,“顾修鹤,你坚强些,熬过去就好了。”
男生沉默下来。
没说什么,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
转过身的时候,随口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不够坚强啊?”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姜蘅听了想哭。
学校里的同学老师再次用异样的眼光看顾修鹤,倒没有排斥羞辱,只是冷漠忽视。
但这比当面羞辱更让人窒息。
连带着跟姜蘅说话的人都少了。
中午八班莫名其妙来了两个人,一来就开口让顾修鹤管好自己的父亲,“妈的,你成绩好了不起啊,你父亲前几天吓死我女朋友了知不知道?再有一次,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这次,二班没人说话。
姜蘅着急走过去,将顾修鹤护在身后,“你凶他有什么用?当时他又不在场,你怎么不去怪门卫?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显得你多酷似的,有本事你去找罪魁祸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而已。”
男生被姜蘅骂得脸通红。
顾修鹤坐在位子上,眼睛看着姜蘅的背影,抿紧嘴。
放学,姜蘅送作业去办公室,回来时没看到人,忍不住一愣。
平时他都等她一起回去的。
姜蘅想到中午的事,有些担心他,直接去了他家,门是关的,打不开,姜蘅敲了两下也没人回应。
她回到家后,又不放心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姜蘅也生气了,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翻出作业。
一直写到半夜十点多,她手机响了。
脸色不高兴,但还是拿了过来,气呼呼道:“干嘛?我要睡了。”
另一边吵吵嚷嚷,男生一开始没说话,似乎往外走去,渐渐吵嚷声音小了,他轻轻道:“姜蘅,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姜蘅察觉不对,皱眉问,“你在哪儿?”
男生没有回答她,而是突然问了一句,语气笑道:“如果我坐牢了,你会等我吗?”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补充,“不会太久,我还没成年。”
姜蘅心里一慌,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气得在电话大骂,“你这个神经病,那敢乱来试试,你给我回家,听到没有,现在就给我回家,我来找你。”
顾修鹤沉默下来,最后轻轻说了一声,“来不及了。”
话落,他抬头看向前面,眼神冷漠,前面不远处,歪歪倒倒的人影走到十字路口灯下,男人身后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突然失控,直接朝人撞去,越来越近,他眯起眸子。
八……五……三……
也就是这时候,原本要撞上男人的车突然被一辆横空出现的轿车撞飞,两车相撞,发出巨大“砰”的一声。
前面男人吓得跪倒在地上,人惊慌扭过头看,看到两辆被撞毁的车,浑身颤抖哆嗦。
他躲过一劫。
藏在暗处的顾修鹤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阴沉沉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嘴,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姜蘅在他租房等到人,看着迟迟回来的他,眼睛瞬间红了,跑过去一把抱住人,看到他没事,然后气得打他。
是真的打,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仰起头问,“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是吗?”
她想到书中他父亲的死,没了他叔叔婶婶,是不是这事落到他头上。
姜蘅是真的怕了。
顾修鹤看着她,直接笑了。
然后抱住人,轻轻吻了下,“真蠢,逗你玩的。”
……
周六,顾修鹤去了趟警察局,他父亲报的警。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游乐园周五周六晚上生意很好,卖点棉花糖能挣到我下一周的所有零花钱,我做家教的钱都被我父亲偷走了……”
他平静陈述着。
最后警方调查的结果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一辆空车失控是意外,但两辆空车同时失控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负责这个案件的是个老警察,多看了顾修鹤一眼,在人走后,对今年新来的警察道:“这个孩子很危险。”
顾修鹤父亲下午找上门,阴狠狠踹着门,咬牙道:“你要杀我?你跟你那婊/子妈都想杀我?好好好,真不愧是她儿子,一样的恶毒。”
顾修鹤沉默不语,站在门后听着他在外面破口大骂。
男人走了,最后丢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这对母子的。”
顾修鹤冷冷一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回房间的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嘲讽神色。
电话里传来女人略带疲惫的声音,“这次是我急躁了,你做的很好。”
顾修鹤垂眸没有回应。
另一边女人还在继续说着话,“把你父亲解决了就来帮我吧,傅家老婆子不太好对付,我暂时腾不出来手,你记住,再小的蚂蚁也能咬疼你。”
说到这里顿了顿,放缓声音道:“小鹤,顾家不值得你留恋,别犯傻。”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仿佛就是为了交代一下,顾修鹤抬头看向窗外的树。
眸子里冰冷漠然,最后归于一片沉寂。
周一,姜蘅下楼,在小区门口看到顾修鹤和穆景初。
穆景初脸色难看,嘴里咬着牙问,“你想死是吗?”
顾修鹤神色淡漠的看了人一眼,低头整理了下衣领,平静回应,“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