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严肃地说了出来。
也许是叶凌说得太随意,听起来像闲谈一样,感觉不出奇怪来。颜夜为之一振,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叶凌面不改色重复一遍,像是没觉得话中有什么荒唐之处,很是耐心地等他回应。这下颜夜听明白了,也彻底被激怒了,忍无可忍咆哮道:“你他妈在搞笑吗?!”火冒三丈压不住。
老实说,颜夜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这已经不是取笑那么简单了,这人分明是在侮辱帝黑的党章,消遣他的忠诚!
管他三七二十一,颜夜手里迅速凝刃。就在将劈未劈时,小腹忽袭一阵火辣辣的激痛,来得毫无征兆,且刺痛难耐。疼得他手中的利刃不知何时熄了火。
叶凌不慌不忙地从颜夜的腹部撤了膝盖,看他顺着墙滑坐到地上,跪地干呕,咳喘交加。不觉微诧:“呀?小颜同志睡了一年,反应都这么迟钝啦,这怎么好?”
对一个卧床百天而刚下床的人来说,叶凌那一腿着实难以承受,颜夜痛得眼冒金星,不由得咳出了胃液,已无暇顾及左右。众人趁机蜂拥而上,层层叠叠扑到颜夜身上,这真真足有百斤重,顿时压得他呼吸一窒。
这些人将他的双手扭到背后,套上了专门的手套,以防他驱动异能。颜夜的周围起码站了十几人,俱是严阵以待。有人压着他背,有钳制他肩膀的,拷着他双手的,揪着他头发的,还有捏着他下颌防止他咬舌自尽的。各个力大无比,劲道横蛮,掐这扼那,使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为了他一个人,竟派遣这么多人来对付,好给他面子。
叶凌“当”一声杵剑插|入地面,扶剑蹲下,对着他道:“哎,不是叫你别这么激动吗?刚痊愈就受伤,真让人头疼。帝黑的人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爱打架吗?干什么,那样瞪着我?咱们心平气和一点,有话好好说。”
还是那么平和。颜夜觉得这人脾气好得古怪。对着曾经绑了女儿的敌对组织人物,也能做到冷静处之,怎么着都不会发飙似的。若是换了颜夜,等自己凉透了再反复鞭尸才正确。
抑或者,这人其实就在生气?只是,这就是他愤怒的表现。
老实说,颜夜不是特别了解清夷司,除了一些众所周知的,往深的说,比如内部构成,骨干精英,分门别类,就不怎么清楚了。一是训练尔见没空了解,二是没心思。常常是鬼蝴蝶给他安排什么,他就照做。对于不清楚的东西,也能凭随机应变处理得相当完美。
可现在,随机应变好像不中用了。躺尸了一年的颜夜,猝不及防地回魂,又猝不及防地剧烈活动,头脑四肢就像和时代脱了节,跟不上节奏怎么回事?既然不能动手揍这孙子,那就用眼神杀死他,用意念摧毁他!
叶凌照旧泰然自若。抬了下手,叫人松了颜夜的下巴。
突遭叶凌奇袭,尽管叶凌避开了他的要害,还是差点儿把他捅个对穿。颜夜勉强定了定神,出于最后的礼貌,一口唾沫啐到了地上。阴冷地笑出声:“清夷司是有多饥渴,挖角挖到帝黑来了?又是多没脑子,挖到了我跟前?好吧,我来告诉你,我的回答是——”又一口唾沫啐到叶凌身上,嗤之以鼻,“这个。”
没有人敢这么对清夷的司令,从来没有。好言相劝不肯听,非要不知好歹!叶凌尚且面无表情,旁的人可不干了。揪着颜夜头发的那只手加重力道,只觉得头皮都要被连根拔起,颜夜扬了一下头,便听咚的一声,又狠狠地砸到地上。半边脸贴着又脏又凉的地面。头顶那声音道:“这小浪蹄子!给脸不要,司令,就地处决吧!”
“我就说当初不该救这个白眼狼!帝黑的东西都是会咬人的,救回来也不见得感激我们,心里头肯定正盘算着怎么咬死咱们吧!”
“哼,还是鬼蝴蝶养在身边的恶狗,能乖乖听话才奇怪呢!不是说他还养了个小的吗,指不定这小的以后比他还难搞!赶紧的消灭一个是一个!”
花了一年的精力为人疗伤,输了一年的营养液,等了一年的时间。耗时耗财又耗力,到头来,人一苏醒,就换回一口不领情的唾沫,和一堆冷嘲热讽。不惹众愤才是怪。
任谁看去,也会说太不值当,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添了个大麻烦吗?关键对方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帝都黑翼党,是活脱脱的敌对分子!
颜夜显然是抱着“回不去帝黑”的心态豁出去了,既然以后不能为帝黑效力,也断然不能为对方所利用。士可杀不可辱,爱咋咋地,死就死吧!想着,就要咬下舌头,叶凌眼疾手快地一挥手,一剑捅进了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