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过来观望的人愈来愈多,团团围了一圈,捂嘴咋舌,口出窃笑之声。有的奇袭队员见状,挤上前询问情况,帮颜夜擦衣服。
贺伽道:“肖上将,请注意你的言辞。”
肖封哼了一声。
颜夜置若罔闻,挥开队员的手,脚步一迈,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个惹祸的服务员。
就在刚才,那服务员趁乱挣脱开贺伽的手逃之夭夭了,贺伽没工夫跟他计较,便让他跑了。然而,没逃几步,后方一声“想跑?”,狠狠一捞他的后襟,那服务员脚步随之搓缩连退,正要回身反抗。
仿佛知道那服务员要做些什么,这时,拎他衣领的手蓦地发力,将他横摔在地上。
谁知,服务员迅速起身抬手,挡下了颜夜抓他衣襟的手,反手就要推他。这般举动,可浑不似刚才那般懦废之态。一来二去,颜夜竟无法将他压在地上。其他人都以为颜夜要教训这倒霉蛋,以他之能力对付一个小小服务员,简直是绰绰有余。是以,都没有上来帮忙。何况,这里多数人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给自己徒增麻烦,只管看戏。
没法压在地上,那就压在身下!眼见那人手中已现微光,意识到这是驱动异能的前兆。颜夜施强力钳住那服务员的手掌,熄了他掌中异动,把两只手按在了他头的两侧,一条腿则跪在那服务员身侧,将他困在自己身下。
这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成了。服务员见状一惊,挣脱更急,颜夜压低背脊,在他耳边低声问:“请问,你的鬼头蛇身纹呢?”
他出声极低,却无形之中隐藏着一股森寒和狠劲。听到话音的只有他们俩人,服务员脸孔僵硬,愕然无比。
在这个船上,大致可划分为两类人,一类是权贵,一类是帝黑。上层权贵是被服务的对象,不可能给人端茶送水。而帝黑里除了高官显爵,剩下的就是服务人的。那些端茶送水的服务员一定是帝黑人,因此耳朵后一定会印有帝黑的党纹。可是,颜夜刚才一眼扫过,这个人的耳后竟连个蛇尾巴都没有。
服务员被颜夜压在身下,周围全是帝黑部众,那些名门贵族就算不是帝黑人,也是站在帝黑这边的。此情此景,说他是众矢之的也不为过。但不知何故,颜夜似乎并不打算公然拆穿他的身份,那他就没必要抬腿给颜夜裆部致命一击,要他十六岁就断子绝孙。
颜夜将他两只手腕握到一个手里,腾出一手捏紧了他的双颊,扳正,注视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瞳。继续低声道:“救女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是叶司令,那就太不应该了。”
饶是成了箭靶中心,那人却分毫不显慌张之色,缓了口气,付之以冷笑:“颜队长何尝不是如此?把学生单独放在舱底就以为万无一失了。可你忘了,小孩儿是会乱跑的。尤其是听到关于老师的消息。”他特地咬重“老师”二字,笑容势在必得。
一瞬间,不安呼啸心头,颜夜面色一愣:“你说什么?”
颜夜不知道尔见听了关于他的什么,似乎感应到什么预兆一般,猛地把头抬起。
视线停在了前方不远之地,尔见双手撑在大腿上,口中喘着粗气。看到颜夜,蓦然睁大了眼睛,伸出手踉踉跄跄地隔空抓他,满脸惊慌。
他颤声道:“老师——不要离开我。”
尔见的傻,颜夜算是见识到了。不论何时何地,就算颜夜在他身边,但凡随便一个人对他说“老师不要你了”,他都会信的。叫他傻货绝对是抬举他了。缺心眼的玩意儿!
恍惚之间,颜夜感觉到有人从他身下挣脱开,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装出大惊大恐的样子,落荒而逃。
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什么服务员,没有人去追他。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个叫尔见的小孩儿。就像颜夜,看到尔见出来之刻,脑子里嗡鸣不休,什么都忘了。
颜夜保持被推倒的姿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目色徒然一沉,声色俱厉:“你他妈出来干什么!”
尔见的肩膀怯怯颤抖,被他凶了竟也没停脚。他瘦成骨头架子,这么磕磕绊绊地走来,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言无伦次地道:“老师说好陪我看月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离开我”
情急之下,颜夜打断道:“看你妈的月亮!滚回去!”
比颜夜更愤怒的是另外一人。
只觉一阵疾风扫过耳畔,等反应过来时,尔见已侧身躺在了一片血泊中。
他一半脸颊贴在地上,另一半脸被一只黑靴来回碾压,抬起来又发狠地跺下去。血从尔见的口中溢出,眼皮却勉力撑开了一丝缝,去看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