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已经不想再寻死了。
“我在这里,不小心落水,”清梦咳嗽着,声音沙哑的:“多亏了陆观主从旁经过,把我救了。”
丫鬟们毫不怀疑,而只是庆幸,觉着幸亏是陆机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是百死莫赎。
听竹又看到陆机的拂尘还留在地上,她吃惊地拿了过来:“那陆观主匆匆地就走了,把自己从不离身的东西都落下了。姑娘你看怎么是好?”
庾清梦接了过来,她死里逃生,手握着此物,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
从那之后,陆机并没有出现,他自然该清楚他的拂尘落在了原地,大概也回去找过,只是不曾找到。
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是庾清梦他们拿走了,可竟没有去要。
清梦在那之后,因为落了水,小病了几日。
病体稍微好些,她便去了青叶观。
这些事情,庾清梦自然不会跟星河细说,而且严命丫鬟们不可把“落水”的事告诉任何人去。
因为这借口或者能骗得过丫头,叫他们不敢声张。
可是星河、乃至庾约,一听就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必会知道她曾想要寻死的心意,又何必多事、叫他们担心呢。
清梦将这件事一语带过,却也想起来:“那个……三王子,去了峘州,可怎么样?”
星河道:“按照行程来说,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就是不知为什么,没有消息回来。”
“你又替他担心了?”清梦问。
星河有点黯然地:“怎么能不担心。”自打李绝出京,好几次,她做梦梦见诸如他突然出事的种种。
这会儿佑儿已经跟两个丫鬟到外间玩耍去了,时不时地传来说笑声响。
清梦有些同情地看着星河,略微放低了声音:“你担心他虽是人之常情,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可千万别在二叔面前把这份心意透出来。”
星河一愣。
清梦谨慎地:“二叔的心思深,我怕他想到别的地方去。”
星河微微地摇了摇头,片刻才说道:“其实二爷也知道,我跟小绝是不能的了。他又能想什么呢。”
“不能的?你跟他……”清梦疑惑。
星河笑了笑:“没什么,总之我跟他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当做是我的故旧兄弟,我希望他安好,如此而已。”
清梦正想再多问几句,突然外头佑儿嫩声稚气地叫道:“是、是道长!”
望兰也惊愕地:“陆观主?”
庾清梦一听,急忙撇下星河,匆匆地迈步往外走。
来到门口处,果然见院门边儿上站着一道飘然出尘的身影,正是陆机。
陆机本来正望着玄佑,看到屋门处有人,便抬眸看来。
刹那间跟清梦目光相对,陆机的反应,跟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似的。
这会儿星河也在清梦身后走了出来。
她对于陆机的出现颇为意外,只是清梦竟不做声,星河便看了看她。
却见清梦脸上恍惚是一点笑,竟像是胧月中的花开一样朦胧动人。
星河见状,心中一动。
又看陆机一副随时都会出门的架势,星河便从门内走了出来,在台阶前微微行礼:“陆观主。”
“二夫人。”陆机也俯身还礼。
这时侯玄佑迈动小腿儿,已然跑到了陆机跟前,一眼看到他手中的拂尘,竟指着道:“是上次四姐姐房里见过的!”
陆机本正笑眯眯地望着他,突然听见这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大事被捉个正着似的无措。
星河忙叫道:“佑儿!”
玄佑回头看向母亲,星河极快地扫了眼清梦,见她怔怔地望着陆机,仿佛把此间万物都忘了。
星河咳嗽了声,只好装作无事地上前:“观主怎么突然来至此处,可是有事?”
陆机垂着眼帘:“原本是听说二夫人跟玄佑在此,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星河原以为他是来找庾清梦的,略微意外:“不放心?”
陆机一笑,稍微镇定了几分:“就是上回在城内那件事……算是贫道多事吧。”
星河这才明白他指的是那次遇刺一事:“不不,多谢陆观主,有心了。”
玄佑道:“娘亲,在说什么?”
星河揉揉他的脑袋:“没事。”
上次星河保护的好,佑儿直到此刻都不知道,那次他们遭遇了怎样的凶险,更不知星河因此受了伤。
陆机的脸色有点不太自在,似乎有意地避开清梦,他望着玄佑:“这孩子比先前见的时候又长高了些。”
玄佑喜欢这话,奋力地扬起头:“我也说长了,娘亲只说没有。”
星河看看庾清梦,又看了眼陆机,清梦应该只是高兴吧,因为陆机的到来。
可星河心里却有一点点尴尬。
但星河却又知道清梦是牵挂陆机的,而那把拂尘只怕也有玄机。
硬着头皮,星河咳嗽了声:“我们出来了半天,也是时候回去了。”
陆机忙道:“我送你们。”
庾清梦蓦地抬起头来:“陆道长……”
星河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热,却仍是若无其事地对陆机道:“其实这次出来,府里也派了不少人跟着,应该是无事的。就不劳烦陆观主了。”
陆机一愣。星河清清嗓子,厚颜道:“四姐姐好像有什么事要请教陆观主,您就留步吧。”
庾清梦的眼中是感激之色,星河却只觉着无地自容,她在做什么?庾清梦喜欢陆机是一回事,可陆机这般年纪,道行又深……
自己居然竟似撮合之举。无量天尊,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