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这两天一直都在宫中。
皇帝不知是不是害怕他真的会出去闯祸,还是怎地,竟连惠王府也不让他住,只叫他在宫内。
不过冷华枫如今也在宫中,就当李绝是为陪着王太妃的,倒也说的过去。
这日早上,李绝正想溜出宫去看看情形,不料却见有人急匆匆地往皇后寝宫赶去,像是有什么要紧急事。
他本来不当回事,快摸到宫门口,才听见午门边上有小太监窃窃私语,说是庾清梦在国公府出事,据说还跟庾军司的夫人有关。而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去把星河母子传进宫内。
李绝十分震惊,本来想出宫去一探究竟,不过既然星河会来,自己倒也不用忙。
星河前脚去了皇后寝宫,李绝只差了小半刻钟便到了。
她在殿中回皇后话的时候,李绝在外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小兔崽子。
星河不顾一切地护着那孩子,明明是小孩儿闯的祸,她只字不提,只说是自己看护不利教导无方。
父母疼爱保护子女,这本来是人之常情,或许不该过分惊讶。
但是李绝不一样。
他无端地想到他自己,同样是小时候闯祸,为什么……
李绝不记得,他的母妃曾经像是星河这样、竭力地保护他,为他据理力争。
有吗?也许,有的吧……
他拼命地在脑中回想,似乎是想找点能安慰自己的回忆。
可回忆是那样冷,冰雪满布,他记得那些眼泪,那些鲜血,被赶出家门的孤苦无措,而不记得……母亲的呵护跟拥抱是多温暖的。
就在李绝惘然恍惚之中,他听见耳畔有人低声问:“那就是庾约的小夫人?呵,人人都说是绝色之人,虽然只是个背影,瞧着倒也颇叫人心动。”
李绝蓦地回头,这才发现竟是冷华枫在自己身旁,他大概是过于惊愕,又或者还在记忆的痛楚之中无法自拔,这一刻竟没有出声相唤。
他只在看了冷华枫一眼后便转开了头。
王太妃倒也没怎么在意他叫不叫自己,只问李绝:“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女人感兴趣起来了?”
李绝听了这句,才眯起双眼:“什么是这种女人。她是哪种女人。”
冷华枫望着星河,微微一笑:“听说她原本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侯府庶女,居然能给庾凤臣看上眼,想来是有些手段的,你不是不喜欢这种有心机的女人吗?”
对方是他的母妃,李绝本不该冷笑的,可他还是冷笑了声:“是吗。您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冷华枫看着他不逊的眼神:“你是我生的,难道我会不懂?”
因为这句话,李绝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舒服。
他看着冷华枫,想到当时自己给赶出王府的情形,又想想方才星河为了佑儿竭力维护,他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她生得吗?为什么会是她生得。
就在此刻,殿内皇后大发雌威,竟要让嬷嬷动手。
李绝再也没有迟疑:“住手!”他迈步向着殿中闯入。
冷华枫没想到李绝如此果决,她似乎能看到殿中,皇后正抬头。
皇后看见了李绝,当然也看到了她。
王太妃眉头轻轻扬起,竟也慢慢地跟在李绝身后走了进去。
皇后以为是谁那么大胆呢,抬眸看见李绝在前,而冷华枫在后,这意味就非同一般了。
微微地眯起双眼,皇后道:“铖御,你刚才说什么?”
李绝走到星河身旁便停了下来,眼见那嬷嬷还站在旁边等候皇后的命令,他只瞪了一眼,嬷嬷便急往后退了好几步。
瞥了眼跪着的星河,李绝昂然道:“皇后娘娘,这又何必呢,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又懂什么,难道他知道什么叫谋害皇嗣?”
皇后冷笑道:“他当然不懂,可是有的人懂……保不准是有人挑唆!”目光越过李绝,看向他身后的冷华枫。
王太妃当然知道她在指桑骂槐,却不动声色地上前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冷笑道:“信王太妃,你来的还真巧,这是在做什么?特意带了三王子,是来教训本宫的?”
冷华枫道:“娘娘恕罪,臣妾本来是要来请安的,只是来的不巧罢了……臣妾也是才听说了那个噩耗,实在震惊的很,唉……真真的可惜。”
“不是可惜,是有人其心可诛!”给李绝打断,何况又有冷华枫在,皇后的怒气更盛了,垂眸看向星河,“我只先处置了罪魁,自然再细细地料理那些所有涉及其中的,一个也逃不了!”
星河的心嗵嗵而跳,先前庾清梦还跟她说过,王太妃进了京,如今竟就在跟前。但她已经无心去打量这位王太妃了,心里所思所想,都是佑儿。
正要再求,只听李绝说道:“娘娘,请问什么是罪魁?”
皇后瞥着他:“罪魁不是就在你面前吗?何必明知故问?”
李绝哼了声:“按照娘娘的说法,有人谋害了皇嗣,那娘娘是说容星河就是谋害皇嗣的罪魁?我看她好像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必要吧,娘娘这‘罪魁’两个字,是不是毫无根据。”
皇后皱眉:“是她的儿子把侧妃撞倒了的,我自然要先追究她!何况她自己也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