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医生给凌然检查完,直起身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关澈说:“血压偏低,情绪波动太大,他心脏供血本来就缓慢,再加上之前身体还没恢复,各项脏器的功能都不太好……出现昏厥的症状也是挺常见的……只不过情况还是不太乐观,楚先生似乎治疗态度一直都很消极,不知道关先生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好的话还是能够让病人自己先调整心态,我刚才才知道楚先生其实打算出院了。”

关澈看着在病床上虚弱的凌然,又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些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黄医生,这样下去,他治愈的机会有几成?”

黄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委婉地说:“这种遗传突发性心衰只能遏制和接受保守治疗,治愈的话机会不大。如果治疗效果好的话对生活其实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但是经不起多来几次这种突发状况了……这也是我当初建议楚先生终止妊娠的原因。”

关澈仿佛早就有预料,此刻听医生这么说也并没有意外的感觉,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极其沙哑地说:“我明白了,谢谢。”

等医生离开,关澈在空旷安静的病房里呆站了一会儿,等到看一眼旁边的呼吸机和心电曲线,看到仪器上平缓起伏的曲线才终于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并不难差,他很快就收到了邮件,包括当年凌然父母案件的审理判决全过程。

肇事者在七年前就已经被判了刑,因为赔偿到了位,事后自首又很诚恳,交通事故的刑罚本来都不重,最后也只判了一个七年,去年还因为表现得好直接给放了,这惩罚对于两条人命来说不可谓不是不痛不痒。

而在点开看到肇事司机的照片和姓名时,关澈却发现自己果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他手指一顿,立马打电话给了在他们家几十年的张嫂,问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家做过司机,结果张嫂却想了想说没有。

关澈干脆挂了电话,当时他在门外听到的是关沐在质问凌然,说是他的母亲曾经来医院找过凌然,也说过一些话,可是这件事情他却从来不知道。

实际上凌然住院的这些天,一举一动见过谁他都知道,如果他母亲来过这件事被隐瞒下来,这其实也证明关沐说的那些话起码有一半是真的了。

他当年认识凌然的时候也只知道他的父母是在他高中时死于车祸的,可是具体的情况他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凌然从来都不提起,关澈也不想惹他想起往事伤心。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关澈抬手捏了捏眉心,呼吸灼热又苦涩,他想,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凌然恨他不是再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思绪混乱明明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看看是不是又是凌然一个拙劣的谎言……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脚步却根本挪不动分毫。

关澈怔怔盯着凌然看了一会儿,渐渐发现他似乎是有点喘不过气,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紧皱着,带着呼吸机也很不好受的样子。

他想了想俯下身替他将被子往下拉了点,又伸手将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才准备起身,可是就在这时,他的指间却碰凌然藏在衣领里一条项链,因为贴身带的久了,凉浸浸的银质链条触手也带了点温热。

关澈愣了一下,凌然他从来都不喜欢带首饰,更何况是这么秀气的一条项链,又贴身藏得这么近,是谁送的,那个小明星吗?

他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将那条项链从他的领口中慢慢抽出来,可是在看到里面藏的是什么时候,整个人却完完全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