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四周寂静无声,黝黑暗沉,却哪里有容舍,哪里有红央央的喜堂。
“醒啦?”一个空灵剔透的声音在白得得耳边响起,她转头看去,看了一个坐在云朵上正在织着毛衣的女子。
“你是谁?这是哪儿?”白得得问。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脚下,白得得也低头看了看脚下。
她的脚下是时间之轮,小炉子就滚落在她脚边,鬼王的白骨则散落在四周。
原来,她还在时间之轮?所以先才她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我叫造梦。”那云朵上的女子道。
原来她并不是在编织毛衣,而是在编织一个又一个的梦。
白得得听过造梦的传说。造物之神死后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几乎他的一切都化成了实物,而唯有他的梦在神之传里却没提过。
直到很久后,才有一本典籍,提到了造梦之神。
造梦笑着道:“嗯,我是从他的梦境里诞生出来的。可惜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造梦嘴里的他,便是造物之神。
“不过没关系,他的遗愿,有我来守护。”造梦道。
白得得这才知道,为何她能轻轻松松地搬动时间之轮,远比她想象中的容易许多。原来,从她踏上时间之轮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堕入了造梦为她精心编织的梦境,她压根儿就还没开始拨动时间之轮呢。
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里面的一切是那么真实,是那么的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容舍也是那般的真实。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白得得喃喃地道。
所以在拨动时间之轮后,注定要消失的她,却没有消失。因为那只是一场她自己的梦,在梦里她希望自己还活着,希望再次遇到容舍,希望原谅他,希望再次爱上了他。
因此就那么凑巧的,容舍在寂灭星发现了她?那时她以为是容舍神通广大才找到她的,却原来只是她自己希望被找到,才有了这场梦。
何其可悲的认知。
造梦轻轻摇了摇头,拨开了白得得身边幽暗的霾,在另一侧,躺着的是容舍。他还依旧沉睡在梦里。
“你刚踏入梦境的时候,阿舍就来了。所以我为你们共同编织了一场梦。”造梦道。
“阿舍?”白得得不解地道,因为造梦叫容舍叫得太亲切了,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该不会是在梨之前,容舍还有什么前任情人吧?白得得反正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容舍的。
造梦笑了笑,“他是我和造物的孩子。”
“孩子?”白得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震惊得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可从没听容舍提过他爹娘呢。现在想来也是,容舍压根儿对她就不是真心的,自然不会提及他最亲的人。白得得这是完全否定了她梦里的一切,也假装忘记了她最后是选择重新接纳了容舍呢。
“你不是说造物之神死后,你才诞生吗?”白得得问。
造梦笑道:“嗯,可这并不妨碍我爱上他,我从他的梦境诞生,感应他的灵精而有孕,诞下容舍。”
白得得愕然,感应而孕?厉害了。
造梦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容舍的脸颊,“可是为了守护时间之轮,从阿舍一生下来我就舍弃了他,所以给他取名为舍。”
容舍,容舍,原来是这般来的呀。
白得得侧头看了眼容舍,他生得和造梦的确有些像呢,他从来不提自己的爹娘,是因为一个在他出生前就陨灭了,一个在他出生后就舍弃了他么?
这么一想,白得得又觉得自己先前那般想容舍有些过分了,对他自难免生出几分怜意来。再看造梦,就觉得她过分了。
白得得嘟囔道:“管生不管养,你还不如不生他呢。是为了把他生出来祸害我们女子么?”
“他是造物的延续,我如何能不生他?”造梦道,“虽然我舍弃了他,可却是为了守护有他的这片星空。”
这个理由,白得得其实是能接受的。因为她忍不住将自己代入了造梦,若是,若是在一切发生之前,容舍换成造物的话,那么为了守护他留下的世界,她也能舍弃一切。
“得得,现在你还想回拨时间之轮么?”造梦轻声问道。
虽然白得得能接受造梦的理由,但是站在容舍的角度,她却是替容舍责怪造梦的,所以心里嘀咕着,我才不回答你呢。
“你给他编织的梦境是什么?为什么我醒了,他却没醒?”
“每个人的梦都只能跟随他(她)的心意编织,即使是神,也不能扭曲,否则必定会被看穿。”造梦道。
“可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说,是给我和他共同编制的梦境,我的梦里他的意识也真实的参与了么?”白得得不解。
造梦道:“不,虽然我想为你们编织同一个梦,却失败了。我唯一能做到的是为你们编织互通的意识桥梁,所以你的梦,他的一部分意识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