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关节都想通了。

撒加利亚既生气又有些好笑。

原来，之前的玛尔斯，以及消失的很多人，真的都是扶苏的化身。

他们早就该想到的，却一直被扶苏玩弄于股掌之中。

坐在玛尔斯对面的阿加斯特看了玛尔斯半天，才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他真是……被坑的好惨。

背过的锅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原来都是那个家伙干得好事。

不过，在坐的这些家伙，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就是了。

而后，长老院开始复盘整个事件。

加尔斯坦道：“所以，当年扶苏用傀儡术装作自己扮做重伤昏迷，然后化身成无姓氏者卡莱尔，混在无姓氏者中间，将计就计，让他们向人类自动送上线索。

而他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很清楚，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发现的事情。

与其他站出来说出‘海蓝计划’，还不如设法让人们自己发现。

然后，反其道而行之。”

加尔斯坦叹息一声：“不光我们，就连海蓝星各方势力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赫尔曼听完，揉了揉眉心：“老子特么就不明白了，他明明有能力……”

想到扶苏发飙的那天所展露出来的，一个人就能干掉他们整个血族和亚比兰星的能力，赫尔曼磨了磨牙，

“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撒加利亚摇摇头，放下酒杯，笑道：

“扶苏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其一，是拿我们当做磨刀石。”

赫尔曼嘴角抽抽，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们？磨刀石？”

撒加利亚点点头，“没错，用血族当做人类的磨刀石。

人类的基础理论已经百年没有突破，科学技术几乎停滞不前，更是因为和平的环境，而沉溺于一些能够带来便利的技术，以及虚拟现实，而失去了探索宇宙的动力。

相比于民用科技，探索宇宙的科技已经几十年没有革命性的突破和进展。

海蓝星即使资源再丰富，也有枯竭的一日。

他们的石化能源即将枯竭，储量最多支持一百年的发展，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如果技术再没有突破，终将陷入马尔萨斯陷阱。

唯一的出路，在星辰大海。

但人类已经沉溺于计算机技术发展以及万物互联带来的舒适的环境，失去了探索宇宙的动力，以及创新相关技术的活力。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而血族的存在、带来的危机，以及战争，是能最快唤醒人类，进行科技突破的磨刀石。

至于扶苏明明有能力轻而易举的毁掉血族，却没有那么做。不止如此，还布局被抓到圣城，演了一波，只是为了制造——在场证明。”

赫尔曼：“在场证明？”

撒加利亚笑道：“没错，让人类相信他在圣城所发生的一切，从而进行后续计划的，在场证明。同时也是为了，第二个目的做准备。”

撒加利亚顿了顿，接着道：“扶苏之所以在海底圣城演了两年，除了制造在场证明以外，还是暂时隐藏实力。而后，步步为营。

先是利用身外化身，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之后所展露出来的手段，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细思恐极，如同陷入无法挣脱的牢笼和泥潭之中，生出只能任其宰割的心理压力。

最后实力威慑。

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驯服我们血族，为他做事。

也就是，建造星系核收集圈工程，帮他打开星门，去往另一个宇宙。

只是，这个计划最后因为乔松的失踪而提前了。

不过最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长老院会议中，众人静静的听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尔曼靠在王座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是被这二傻子……黑吃黑了？”

撒加利亚：“……”

众人：“……”

赫尔曼抬头，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艹”

撒加利亚起身，走到落地窗边，遥望星空。

那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狡诈又冷酷之人啊……

也不知道，此生，能否再次相见？

一周后，赫尔曼抛下王位，离家出走了。

撒加利亚来到赫尔曼的宫殿，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封信。

“亲爱的大哥：

我要去追求自己的星辰大海了。

虽然直到如今，我仍旧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的心仍旧如此空虚。

但无论如何，总该去试一试，试着用什么来装满它。

也许，流浪过后，我会觉得回来也不错。

那时，我会成为你心目中最优秀的王。

请祝愿我满载而归吧。

另外，如果再次见到乔二傻，我一定把他抓过来胖揍一顿。

如果遇到乔大哥，我来接你一起过春节。

勿念。

永远爱你的，

小弟。”

撒加利亚合上信，望向窗外。

那里，象征着血族未来和希望的圣树的投影静静的伫立，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忽而，他摇头失笑，在心中叹息一声。

又一只飞鸟挣脱束缚，自由自在展翅翱翔于天地星海之间。

希望他们不要忘记归家的路途。

撒加·空巢老人·利亚这样想着。

很多年后，随着文明发展，海蓝星和亚比兰星不可避免的撞上，但彼时两者已经势均力敌，各自有输有赢，后来有合作也有冲突，合作居多。

后来，人类和血族发现，此方宇宙中，只有这两个文明。

他们既是对手，亦是彼此唯一的伙伴。

直到宇宙的尽头。

扶苏破碎虚空而去，再出现时，已经回到山海界宇宙。

看着虚无之中，只有应龙沉睡的身影，而沉睡时还陪伴在身边的祖龙，则消失无踪。

扶苏轻叹一声，回到应龙身体里。

他装睡装的太久了。

终究，还是要面对炫煌也不想面对的事，打开那扇紧紧封闭的记忆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那巨大的应龙缓缓睁开令人目眩神迷的，盛着一片星河的紫色双眸，微微一笑。

原来，并没有那么痛苦啊……

他也终于明了在海蓝星历史中所寻觅的真相。

所谓的预知梦，是“大哥”干的。

连圣树的存在也是。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包括只能支撑到他大乘大圆满的灵炁，能够勉强进行星系核收集圈建设的海蓝星的科技实力，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精确。

血族之所以预见所谓的未来，惧怕所谓的因果律，都是“大哥”保护他的方式。

而“大哥”后来让卡维斯预见到他的傀儡被杀死和星舰的消失，目的就是让血族不能轻举妄动，不只不能伤害他，还要派人保护他。

以及，后来所谓的被绑架和失踪。

正因为是“大哥”出手，他才找不到。

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叫醒他啊……

原来……

香草君，一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金色的巨龙瞬间来到那道之前探索过的最厚的宇宙壁前，而后，轻而易举，穿越而过。

此方宇宙彻底归于黑暗和虚无，只留下一声轻笑：

“小芷，你的待遇以后就比照臭番茄，搓板榴莲二选一吧”

亚比兰星·幻楼

埃安库姆已经恢复了黑发黑眸，此刻躺在精美无比的棺木中，饮尽了杯中酒，将酒杯放在棺木旁边的茶几上。

茶几上，除了水晶杯，还放着一瓶71年沙兹堡的riesling。

之后，他微笑着，进入自闭状态，灵魂从这具身体中脱离。

虚空中，一道清亮的电子音响起。

系统233：尊敬的特级vip用户，您确定要脱离游戏吗？

埃安库姆轻笑：确定。

系统233：好的。《三千世界》游戏系统，随时恭候您再次登录。

作者有话要说：第六个世界完结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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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引用自《诗经》中的《国风·郑风·山有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