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见他追问,裴凌看他一眼,也不故弄玄虚,接着说后面的故事,“后来我爸就在村里教书了。听到有关我妈的传言,可能读过书的人就是和人不同,他偏偏去和我妈提亲了。村里人都说是因为裴老师穷,要是向好人家的姑娘提亲根本就出不起彩礼钱。我妈名声不好,只有和她提亲才不会被狮子大开口,各个都说裴老师算了笔精明账。”
“真,真是这样吗?”
裴凌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爸是算的精明,还是真喜欢我妈。我问我妈,我妈说是因为她绣的鞋好看。她说,我爸听过传闻又见过她绣的鞋,觉得身处流言蜚语还能静的下心绣一双好鞋的姑娘,估计以后过日子也不会太差。所以我爸就想娶她了。”
虽然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刻,可裴凌还是记得一些片段的,比如他爸那双写出好字的手,比如他爸摘花帮他妈插在耳边,再还有就是他妈月底愁没钱的时候,他爸会小心递上一个果子说,给你吃,特地去后山摘的。
想起这些,裴凌心里总是温暖的,连带着脸上也不经意露出点儿笑,听入迷的人看他笑,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
空气里突然有花香,说不出是哪种花,裴凌闭眼闻了闻,这味道就当是那年他爸摘下送他妈的花吧。
“所以我妈才总说,人啊,不要被坏事绊住了脚,你看生活好,生活就会给你好,如果当初她被那些流言搞的怨气冲天的,那我爸也不会娶她了。她总说遇见我爸是她最幸福的事。”
所以即便穷困,即便周围人都抱有恶意,可裴凌还是被她教育成了一个好人。
“再后面的事儿就不太如意了,你还要听吗?”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凌清清嗓子接着说。
“我出生没几年我爸就过世了。因为多我一个多一张口,我爸想着再找份工赚外快,谁能想到就出事了。我爸一走,我妈又被人指点上了,都说是她克的。办完我爸葬礼,我妈收拾心情便扛着锄头下田了,没办法,得养活我啊。原先我爸是学校老师,还能住校舍,后来我爸一死,我们校舍也住不成了。我妈这个倔女人,穷成那样还想供我读书呢,不过我家就那两口薄田,我妈只能没日没夜的做活儿,再后来她就积劳成疾了,没几年我妈也过世了。”
有手搭上了自己的小臂,裴凌回头碰上担心的神情,笑笑说,“这都过去十几年了。”
“你,你后来怎么过的?”
“后来?”他最不想提的就是后来,他后来就成了村里的灾星,架不住旁边担忧的眼神,裴凌把他的后来尽量说的平和些,“嗯,后来我就听长辈的话,把田给出去了,在那位长辈家里借住过几年,后来年纪大也不好再借住了,自己去城里找一位表舅跟着他打工。我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一进城就出事住院了,害我表舅一顿好找。当时出事的旧伤,就这两天还有些疼呢。等康复了跟着他去做泥瓦匠,不过遭主家嫌弃被开了。后来我表舅见我难带,就让我跟着人上船出海打鱼。不过阴差阳错的我被卖到了东南亚,前几年在地下拳场打黑拳,在那里都是拿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