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是真生气了,可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又觉得自己生气的毫无道理,颓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方,身体不行还偏偏给他叫了个女人,他别觉得被戏弄了才好。
夜里风凉,吹熄了他这点无名火。火一下去,思绪点点缠绕上来,跟着头顶树叶一起沙沙作响。
从前也是一个在有微风的夜里,他拿着蚊香轻轻在床边转,好给纱幔里睡着的人一个安静的梦。他已经竭尽小心了,可仇非林还是醒了,他在床上惊坐而起发呆片刻后拉起被子紧紧捂住了脸。裴凌轻声喊他,想问问他没事吧。仇非林一拍床面让他过去坐。他小心翼翼坐在床边,僵直了背脊,随后有人靠在了他肩膀。
他又问一遍你没事吧?没有回答,只是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裴凌安静坐了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的摸上了圈住自己腰的手。
他没有肖想,只是又好心发作的想给出一些安慰,或许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欢喜。可这欢喜第二天就被浇的无影无踪。
仇非林骄横又矜贵,第二天一清醒立马便觉得裴凌给他安慰的行为冒犯了他的自尊。他是少爷,裴凌是他买来的奴,阶层分明的很,可做为少爷的他也时常矛盾,想喝斥驱使他,又想他呆在身边,仅做为乡土故人来共同舒缓背井离乡的愁绪,或许有时候也不仅仅是乡土故人。
人一旦矛盾行事便乖僻起来,呵斥他却不想他同别人亲近,使唤他为自己摘花捞鱼,看他为自己流汗,极尽手段的显示主权,显示地位。偶尔的又想他主动过来,好让自己依靠他,迷恋他的坚实温柔。
仇非林自觉深夜失态,清醒之后做了乖张的事,喊了许多女人过来陪着喝酒,用玩笑的口吻要侍立一旁的裴凌也挑一个,算是奖赏。裴凌拒绝了,被戏弄之后的神情很不好看,他咬紧了唇,请示之后退场了。仇非林看着他背影,后悔了,决心以后对他好一些,可裴凌并不知道他的下定决心,从那之后,裴凌只听话再无多余的欢喜了。
凉风把人吹的一缩肩膀,裴凌抬头看天上散着冷晕的月亮。他好久没再看月亮了,人有时候是真的奇怪,在外时看月亮思念家乡,等站回这片日思夜想的土地上时,他又开始缅怀异国的日子。缅怀那份心照不宣的寂寞让曾经霄壤之别的两人能并肩看着月亮。
现在他除了寂寞还有迷惘,刚回故土时的迷惘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从下船踩上土地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这算是回来了吗?算是吧,毕竟是故土,可家乡呢?家乡是回不去的。
从前明总对他说,人要有信念,不论是哪种,那才能一口气活下去。裴凌觉得他说的没错,所以在外五年,他的信念便是回去。可等回来了,他却不知道赖以为继的信念是什么了。
裴凌苦笑一番,看着大房紧闭的房门,就这还去问别人你的家在哪儿。
房门外的苦凄,房门里的尴尬并不知情。
进门有一阵儿了,可床边坐着的女人和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仍旧在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女人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看一眼对面的人,突然和初出茅庐一般不知所措,只低头解衣服,“你叫我小红就行,过来时听说了你身体不便了,还让事后帮你洗澡。”
不过不能自理到连澡都要人帮着洗的话,那方面能行吗?小红停住手,起身走到他面前,小心的问,“激烈的你能行吗?还是要我帮你先……”边说着边蹲下身去,刚要伸手解对方腰带,却听到他说,“我……我想……抱一下。”
“什么?”小红顿一下,按照她脑子里所理解的抱一下,她直接侧身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你喜欢这样?”边说边还用脚尖蹭一下对方的小腿。哪知道对方摇头表示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