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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信的眼眶蓦地红了。

而听闻此言的唐起心头猛震,因为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密云碑楼的险境中,他即将被破棺而出的祟灵吞噬时,唐起命悬一线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下下砸在胸腔上,强烈到近乎钝痛。就在大脑混沌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女音,清清冷冷地,对他说:“我来接你。”

就是这句话,是这个人的声音,在秦禾点燃一炉香之际,穿越了千年岁月,响在唐起耳边。他以为是幻觉,直到这一刻,在禹山的香阵中所闻所见……

贞白从禹山赶至长安,千里路途一刻不歇,她活了这么长年岁,认为世间事都是云烟,她从不曾真正放进眼里,所以总是处变不惊,有股刻进骨子里的冷漠淡然。她从未像现在一样,心焦如焚到气脉乱行,全身漫起一股凉入骨髓的寒意。

贞白鲜少畏惧过什么人或者事情,所以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股寒意就是常人所谓的惧怕。

因为李怀信的不辞而别,她是动了气的,可是一见到人,那股气性就倏忽散了,她说不出重话,甚至连句怪罪都没有,强压着那股子恶寒,看着面前苍白的人,缓声说:“怀信,跟我回去。”

李怀信张了张口,嗓子喑哑:“贞白——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不回去也行,”贞白都依他,“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李怀信红着眼睛看人,那是他无论如何都舍不下的人,他还想活,想一直陪在贞白身边,可是,他不得不说:“大端亡了。”

贞白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长睫煽动间,微微发着颤,看着眼前人,皮肤比方才更白了一层。

空气中浮着浓浓的血腥气,护城河被鲜血注满,飘着无以计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