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又道:“你逼死贞观老祖,现在又来挖祖师爷的坟,真正是做到了欺师灭祖啊。”
听到第一句话,向盈的嘴角慢慢往下压,双目无神的直视前方,毫无焦距般落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向盈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往,那时候的她还在贞观身边,扮演着一个天真纯良的好徒弟,他们将一个流亡在外的伤兵送回家,向盈就顺势问过贞观:“师父,您的家在哪儿呢?”
贞观猝不及防被问起,怔了一下,眼里渐渐涌起无尽的伤心和落寞,但他还是强压着,轻声说:“不知观。”
“不知观在哪儿?”向盈笑眯眯地问,“师父您能带我回家吗?”
贞观垂下眼睑,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说:“恐怕不能。”
“为什么?”
“因为……”那层雾在他眼底凝结成潮湿的水气,他顿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而来的情绪,不至于在徒弟面前失态,然后才说,“我回不去了。”
可是贞观那幅神态,明明藏着对回家的日思夜想。
他想回去,他连做梦都想回到禹山,回到不知观,他想师父,想贞白,想老春、一早、冯天、圆子,还想时常来不知观做客的秦慕师叔,他想禹山的鸡鸭飞鸟,一草一木。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自从师父殒命,他们的家就没有了。
想到此,向盈顶着张老爷枯槁的身体缓缓回头,望向人群之中。
唐起侧身站在一旁,下意识顺着向盈的视线看去,方才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展开的江山舆图上,这时才发现傩面人的列队中间居然抬着一副棺材。唐起怔忪片刻,刚要准备拉拽秦禾,突然山腰处传来一阵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