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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存着些事,原本想让岳沉舟拿个主意,可事到如今,看着他显然因着这次的事情元气大伤,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收了这心思,端着东西离开了房间。

莲鹤仔细地将房门带上,屋子里一时回归安静。

岳沉舟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一个两个的,有话就说,整什么吞吞吐吐的戏码,不知道的还当我岳沉舟有多不好说话。”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春意默默地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走过露台进入屋子,拘谨地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没有说话,只盯着岳沉舟的脸瞧。

日光映在这人疲倦的睫毛之上,却依然及不上他眼睛里的半分光彩。

他整个人的长相给人感觉是冷淡而寡情的,但眉眼却生得十分浓艳,鼻梁挺拔小巧,眉骨秀美而干净,被光线一照,就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古韵逐渐散发出来。

春意默默地看着,尽量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地与自己记忆中的某张脸做起了对比。

“岳师……我记得那个往我的盔甲里放入红玉的人。他的长相与你一模一样。”春意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却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畏缩,“但我知道,他不是你。他救了鹤归,并让鹤归从此奉他为主。那个人,是你的敌人吗?”

“敌人?”岳沉舟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垂下目光,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否认,还是说他不配。

他还记得紫垣的无情道还未臻至巅峰之时,不像后来那样变成了整个人没有半点情绪的天下帝星。那时的他,虽喜怒不形于色,却还是会说会笑会恼怒,会因为路边绽放的野花驻足,因为灵境之上漫长没有尽头的星河而觉得迷惘与恐惧。

那时的他,也会偷偷离开灵境四处游历。

某次游历归来,他带回了白暨。那时候的白暨只是一只刚刚修出人形的灵兽,甚至连独自泅过灵境外沿的麂水都做不到。它长得丑陋,修为浅薄,性子也不讨喜,紫垣将他安置于寒岳手下,便没有再费心问过。

白暨——未央初晓,晨曦微露。原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名字,紫垣大约也是觉得如此才没有为他改名。

哪里知道,这竟成了白暨的心魔。几千年过去,他入了魔,有了现在的本事,搅得如今的玄能圈一片腥风血雨。

归根到底,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某些龌龊又弯弯绕绕的心思。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无端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