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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沉舟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心口上下起伏一瞬,腓腓如有所感,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片刻之后,竟然吐出舌头,像一只真正的博美一样哈着气。

“……”

岳沉舟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来就蠢,如今倒好,竟真当自己是只狗了。”

当年的腓腓可不是这幅狗样。

它虽不善战,好歹也是血统纯净的上古灵兽一脉。直到如今仍然频繁出现在各种天朝的神话传说之中。

腓腓生来令人观之欣喜,更是能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就连帝星都曾夸过它“养之可以忘忧”。寒岳喜爱他,甚至允许他在寒境内生活——要知道,灵兽一族汲取山川日月之灵气修炼,是领地意识相当重的一族。

现代社会的人们在各种精怪志异中寻找关于它的只言片语,再借由想象力将它还原于纸上的时候,大概绝对想不到,在n省最最普通的某条山路,一辆半新不旧的货车后座,就坐着这只传说中会为人带来好运的吉兽。

……未来甚至还可能被堂而皇之地送进宠物店洗澡。

也不知后来是受到了大战波及,还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再次见面,它竟缩成了这般大小,看起来连口吐人言都不太顺利。方才岳沉舟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懵懵懂懂,记忆全无,只是不断磕磕巴巴重复着,他一直躲在这深山的山洞之中,等着岁师与寒主来找他。

也好。没有什么比全然无知更幸福。

岳沉舟不知怎的,缓缓地松了口气。

……

羽山的阳光前所未有的明媚,照不亮距离千里之外的满室晦暗不明。

半盏冷茶搁在墨色案几上,没有半点热气,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叫人心慌的浓香。

厚重的遮光窗帘把所有唯一一扇窗户透进的光线阻在室外,屋子里灯火如豆,幽幽跳跃,竟都来自于四周噼啪燃烧的红烛。

案几的前方坐着一个身影。他墨色长袍逶地,面容大半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惨白而尖瘦的下巴,以及嘴角一丝缓缓流淌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