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青家那孩子真是惨哟,爸妈出车祸死了,大伯也不管......”
“哼,乐正豪平日里可没少拿他弟弟向咱们吹嘘,这下看乐正青夫妻破产倒躲得远远的了。”
街坊邻里的话在巷子里说的热闹,但乐豪家的门口却只有三个人,没人敢凑那个热闹。
十七岁的少年低垂着头,刘海挡住眼尾的红色,“大伯,我来也不是非要舔着脸蹭饭的,但是你年前向我爸妈借的十万块钱,能不能还给我......”
“你这孩子怎么瞎说八道呢,哪儿来的十万,没有的事儿,小小年纪,信口雌黄,哎呦,我弟弟要是知道你如今的样子,恐怕要失望透顶了,死了都不安稳。”乐正豪端着长者的威严话说的理直气壮。
这小子一向牙尖嘴利,以前乐豪要讨好他弟,自然不会说什么,但现在弟弟弟妹经营的公司破产了,还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死了,他怎么会忍着这个混小子。还有他弟也是,以前发达的时候都没想着提携提携自己哥哥,就给介绍了一个月薪不高的破工作。
虽然他没有学历,但是作为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的哥哥,怎么能干一个月工资八千还不到一万的工作呢!以前也就是想着两家不好撕破脸,乐正豪才没说什么。还有年借的钱,也是想买房,说来说去才借了十万,反正也没打欠条,他不认又能怎么样。
“乐岁啊,伯母知道你们家最近变故大,你这孩子打小喜欢胡思乱想的,可能就张冠李戴,记差了,别说我们没借过,就算你爸真给了我们十万,那也是你爸孝敬他哥哥的,亲弟兄怎么能用借这个字呢!”
两人不愧是夫妻,在这种事情上默契极了,嘴里不光连死去的乐正青夫妇都不放过,还习惯于用辈分压人,一唱一和配合的‘精彩’万分。
本就知道他们是群什么人,这次的对话让少年索性死了这条心,他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再抬头依旧是曾经的桀骜模样:
“亲兄弟怎么不能用‘借’,据我所知,只有给狗的东西不用借,算是可怜的。”他挺着年少的可怜尊严,笑道:“既然你们死不承认,那我就当我爸的钱赏给狗了吧!两只贪得无厌的癞皮狗!”
“你妈了个逼的怎么说话呢,小兔崽子......”
乐正豪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撸起袖子就想提着棒子揍他一顿,少年跑出去老远,朝他们喊:“大伯,你们那么激动干嘛,我说的是给狗了,狗都没生气呢!”
一场闹剧退下,乐正岁靠在巷子里的斑驳的红墙上,有女孩向他走过来,她面容柔美,气质却怯懦胆小,手里攥着好几张破旧的零钱和两张红票子,“弟,给你钱......你去花。”
她说话有些吞字,似乎智力有些问题。
但这是大伯家唯一一个和他关系好的人。乐正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大男子主义背地却总是有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伯母骄横粗鲁以前总对着他们家阿谀谄媚,背地里却说他们的坏话,被年幼的乐岁撞见好几次;连带着他堂弟也是目中无人称王称霸的性子,只有她被这三个人磋磨嫌弃,还不懂得反抗。乐岁他妈在时,没少关照她,这也让得乐珊对他们一家十分亲近。
少年叼着草叶,眼睛还是一片晶亮,却轻轻笑起来:“不用了堂姐,你自己留着花吧,我要去外地了,我大伯、乐正豪他们不是好玩意儿,你自己注意一点儿吧......”
乐珊细长的眉毛皱起来,哪怕是这样也依旧美丽动人,她疑惑的看他,似乎有些不明白。
乐岁早就知道了她听不太懂,可他也自身难保,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尽量用欢脱的语气摆摆手,“姐,我走啦,回来...要是我能回来,就给你买蛋糕吃。”
少年人连背影都不想染上落寞,匆匆忙忙,也要抓住夕阳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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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酒气。汗渍、鲜血。
他抱着马桶吐的稀里哗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让人清醒了不少,乐岁接通电话,对面的朋友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笑的爽快:“好啊,拿下这单快了,到时候请你吃饭……”
短暂的交代完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鼓励自己似的地吹了声口哨,面带微笑的出了洗手间。
外面是灯光刺眼,音乐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