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弦眉头锁紧,这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找回去的路,让他再次惝恍在半路。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两倍军需的事告诉圣上!
“白、白白神医,他动了!”
“废话,人又还没死,当然会动!”
白神医哼道,在转身的时候却被扯着一趔趄,原来是他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血人大力拉住了。
白神医站稳身子,震惊回头。
“……治、治我。”
池虞和翻星僵持着。
一个想骑,一个不愿。
池虞尝试让马儿看懂它主人的血书。
“你看看,你主人的字迹……让你带我回去。”池虞扯着白布条,跟着翻星的脑袋转,“都说老马识途,你肯定识得回去的路吧?”
翻星咴儿咴儿的叫,把头左右避开。
池虞气呼呼地一跺脚,把白布条赛进自己袖袋里,伸手拉着缰绳扯着翻星往前走。
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强骑的马摔断腿。
池虞不敢硬着头皮骑翻星,只能迈开腿往前走。
野草参差不齐,高点的已经长过她的小腿,幸好她每日穿着的带底的绸袜入眠,虽说不及鞋履可是好歹也没有光脚赤足行走的狼狈。
太阳慢慢升高,气温也逐渐回暖。
池虞饿了。
又疲又饥,又惧又怕。
就是被莫名其妙送来通州,一直也有挞雷、冯铮等人陪着,不会让她落了单。
这么长久以来,她还没试过离人独自行动。
这一次,她身边只有一匹不好处的马。
“我听说,行军打仗遇饥荒的时候,将士们不得已会杀马饱腹……”她饿得头昏,只有不停的说话来排解自己的心慌和饥饿。
翻星嘶鸣着把头往一侧撇,想要挣脱她的牵制。
池虞连忙又安抚它,“欸!我就是说说!你看这里又没有盐也没有锅的!”
翻星鄙夷地朝她喷气。
池虞嘀嘀咕咕、自说自话,周围空荡荡的只有秋风吹拂着金黄的涛海。
四周寂寥一片,她觉得天地如斯之大,仿佛怎么也走不回人群里。
怎么也回不去。
她张着嘴,大力呼吸,冷汗打湿了她的鬓发。
翻星把头转向她,打量了她一会然后用脑袋拱了拱她。
池虞伸手推开它凑上前的大脑袋,慢慢在草地里蹲下。
野草如林,遮过了她的视线,她蹲在里面感觉那股窒息感褪去了不少。
大夫都说,她有心病。
药石罔效,无法根治。
平日里身旁从不离人倒也还好,一旦离人独行她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她抱着自己的身子,豆大大泪珠一颗颗往下掉,一会就洇入草地的黄土中。
泪眼婆娑中,一颗蘑菇映入眼帘,足有巴掌那么大。
对于饥饿多时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有诱惑的东西。
池虞擦了擦眼泪,伸手摘了过来,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响。
还没等她研究出蘑菇有没有毒,她就听见了背后传来羊叫声。
咩——咩——
池虞从草丛里把脖子往上一抻,探头一看。
一群行走的‘白云’慢慢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其中还有好几个骑着马的男人,穿梭在羊群之中。
“糟!翻星、翻星不好了!——快带我走啊!”池虞蹲着往后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