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清昭不知道当不当揭穿他这心思时,去钱庄换银票的小厮颠颠地抹着汗敲门进来。
赵清昭从他手里接过来数了数就递给他道:“你是直接带回通州去吗?”
霍惊弦点头,“从燕都运粮损耗过大,而且太过显眼,还是去边城直接置换。”
两人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霍惊弦看着天色就辞别赵清昭带上斗笠准备回池府。
途中不知道怎么就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安宁坊路边上一棵大槐树已经大了两圈,变成金黄色的树冠从路口的一侧伸展到了对面的屋檐之上,像一朵云罩过路面,密密匝匝只能透着零星的光。
黄透了的槐树叶被秋风梳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霍惊弦立在那儿半响,直到身后忽然传来催促驱赶声。
一辆马车在他身后驶来,车夫看见正站在路中央的人扬起马鞭就斥道:“别挡道!”
霍惊弦压着斗笠让开道,从草笠下看见一辆富贵华奢的马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马车车壁之上,有一只腾空的海东青图腾,双翅正好笼着一个北字。
翌日清晨。
霍惊弦从帐子里醒来,从怀里摸出银票。
他估计的不错,他身上的东西也必然会随着他一道转移,所以他完全可以从燕都带些容易携带的东西过来。
“将军?”
挞雷接连被池虞弄怕了,彻底改了直接掀帘子的毛病,站在帐外贴着毡帘小声地喊。
霍惊弦把银票放回怀里,起床的同时让他进来。
挞雷掀帘进来,报告道:“将军,裘城昨天下午派来了督查官,被铮哥拦了半日,如果今天再见不着你,可能会要闹事了。”
霍惊弦不喜欢和督查官打交道,可是身处在这个敏感的位置,被人忌惮是理所应当。
督查官无事时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盯着他们,若有异动正好及时上报燕都以表功绩。
有事时就喜欢胡乱指挥,坏他布军大局。
“让他们去我的帐里稍等片刻,喊赵进过来。”
挞雷应了,先出了帐。
霍惊弦在帐里洗簌了一番,换上黑色轻甲边系着袖缚边往外走。
恰巧,他余光瞥见矮桌上摊开的书。
他发现池虞有这样的毛病,看过的、用过的东西都是大咧咧的保持原态,随便摊在那儿,大概是因为平日有婢女帮她收拾,早养成了习惯。
霍惊弦心中还在想着待会应付督察官的对策,步伐一直未停,可越往外走,他眉头拧地越紧。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折返回来,弯腰把书合好、拢齐,搁在一旁,如此才满意打量了一下离开了。
红顶黑帐外站着几人,正在低声交谈。
虽然霍惊弦邀他们进去,可是几人还是执意侯在外头,在渐渐料峭的秋风里瑟瑟发抖,一个个把脖子缩成了鹌鹑状。
挞雷站在冯铮身旁,一手叉腰,一手摁刀,铜铃大眼虎视眈眈看着几人,仿佛随时想把这叽喳乱叫争论不休的督察官扔出营去。
“世子。”冯铮先看到他,拱手弯腰行礼。
其余人反应过来,连忙将快吹僵的脸挤出笑,一一跟他行礼。
“进去吧。”霍惊弦摆了摆手,从他们之间走过,率先掀开帘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