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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知夏吸了口气,抬起首来,并接过早愈递过来的绞干的帕子,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擦拭着。

傅南晰年长傅北时十岁,业已三十又一。

这胸膛绝不是三十又一的壮年男子该有的胸膛,犹如枯草,肌理衰败,肋骨突出,一丝光泽也无。

傅南晰捂唇咳嗽了一声,才道:“吓着你了罢?”

年知夏摇了摇首,发问道:“夫君病了几年了?”

傅南晰明明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几日,几个时辰都记得,为了佯作自己并不在意,答道:“十来年罢。”

“十来年……”年知夏怜悯地道,“夫君这十来年很不好过罢?”

“习惯了便好。”习惯了自己动不了武了便好,习惯了自己拉不开弓了便好,习惯了自己骑不了马了便好,习惯了自己走不了路了便好,习惯了自己提不起笔了便好,习惯了自己下不了床榻了便好……

随着失去的身体机能愈来愈多,傅南晰已不在意残余的机能了,左右迟早会丧失殆尽。

总有一日,他会食不下咽,吐息不能,一命呜呼。

“夫君当真觉得习惯了便好?”年知夏自幼拥有一副好身体,未曾被病魔纠缠过,不懂这为何能习惯。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又不是傅南晰想习惯的,而是傅南晰不得不习惯的。

他当即道:“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不打紧。”傅南晰凝视着“年知秋”,“‘知秋’毋庸往心里去。”

“嗯。”年知夏为傅南晰将上身擦拭了一遍,将手中的帕子递予早愈,探过手去,却是被傅南晰阻止了:“不必了,接下来由早愈为我擦拭便可。”

见“年知秋”欲要争辩,傅南晰对早愈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少夫人说。”

待早愈出去后,傅南晰语重心长地道:“‘知秋’,我大抵好不了,当不了你真正的夫君。你只是来为我冲喜的,我认为还是由早愈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