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离开,掌心一阵一阵的发烫,不止是她的心理因素。
一回到房间,李枝枝把自己扔在床上,脸朝下好半晌,她才从刚才的慌乱爬出来。
她红着脸,慢吞吞地摊开手心。
忽然,她睁大了眼睛。
伤口不见了!
肯定是野兽先生。
李枝枝在灯光下翻转手掌,原本青紫的牙印仿佛只是错觉,只剩下一片光洁白皙的皮肤。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能力?
李枝枝双手抱膝,思索半天不得其法,毕竟,剧情从一开始就变了,想到这儿,她换了睡裙准备睡觉。
忽然玻璃窗传来敲击的砰砰声。
她看过去吓了一跳,一团黑漆漆的阴影攀附着窗户,李枝枝大着胆子走过去,隔着玻璃问:“谁啊?”
窗缝传来男生低沉的笑声:“枝枝,是我。”
奥德里奇通过窗户进来,他身上沾染着浓重逼人的寒气,黑色发丝上还有点点露水,李枝枝皱了皱眉,给他拉了张椅子,又拿了一张毯子,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上还这么冷?你干嘛了?”
奥德里奇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轻嗅几下,他蓦地沉下脸:“你和他做了什么?”
李枝枝:“你、你说谁?”
她心跳得飞快,其实已经猜出来奥德里奇说的是谁,但是以奥德里奇对野兽先生的厌恶,她还是不说为妙。
但枝枝今天运气实在太糟糕了,奥德里奇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李枝枝心里叫遭,来不及遮掩,已经被他看到自己完好如初的掌心。
李枝枝破罐子破摔,赶在他之前飞快说道:“我说我说……”她说着声音却小了起来:“是野兽先生帮我治疗的。”
接着什么声音都没了。
她悄悄抬头,接触到少年那双浓墨似的漆黑眼睛,好像将她那些小心思都看穿了,他沉声问道:“还有呢?”
李枝枝皱着鼻头:“还有什么啊?”
奥德里奇喉头一哽:“小骗子!”
他俯身,几乎要吻上她的脸颊,看到少女泛红的脸颊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阴鸷和妒意,离她愈发的近,声音越喑哑:“你和他在舞厅里跳舞,我都看见了。”
李枝枝抬眸看他,忽然,从他身后一点白色,她急中生智:“这是什么?”
奥德里奇却下意识往后收,李枝枝一把就给揪了过来,是一束花,颜色却是雪一样的纯白,冰晶一样的润泽。
奥德里奇见到它时眼神闪烁片刻,李枝枝则握着碧绿的枝茎,凉意染上指尖。
“这是你要送我的花吗?”
奥德里奇没出声,李枝枝看着他,这么好的机会送上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可千万别再问她和野兽先生的事了!
于是她问道:“这是什么花?”
奥德里奇:“月光花。”
他像是不在意地说道:“它可以治疗你手上的伤。”
李枝枝动作一滞,坐到了床上,她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花,忽然低头,咬下一片白色花瓣,奥德里奇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在嘴里嚼了嚼,花瓣的汁液散发着冷意,像是刚融化的冰水,刺骨又带着一股清新气息,和他身上的寒意一模一样。
最关键的是,她感受到了魔力。
花瓣里藏着一股强大的治愈魔力,纯净又柔和。
李枝枝看向他,奥德里奇不躲不闪,他似乎天生没有害羞或者羞赧的情绪,只觉得少女的眼睛那么明亮又耀眼,比他见过最美最亮的月亮还要漂亮一千一万倍。
李枝枝慢慢靠近他,脸上带着笑,她灿烂又漂亮的样子看得他看微微出神,忽然耳朵一紧,李枝枝揪着他的耳朵:“说,这些花你从哪儿摘下来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这些花的魔力很特殊,来历肯定不凡,即使她知道奥德里奇身份古怪,也不放心,更何况,他是为了自己。
这个念头陡然升起,李枝枝已经抿紧嘴唇,她心跳得厉害,手指有些捏不住。
奥德里奇却只觉得她的动作轻轻的,不像惩罚更像是撒娇,柔软的指腹在他耳廊轻擦,他眸子愈发暗沉,看着少女。
李枝枝别开脸:“我才不信,除非你让我检查!”
说着就要检查他,奥德里奇收敛眼中的惊诧,他摇头否认,李枝枝已经松开手,她想着糊弄过去,一不小心跑神了,手伸到哪里都不知道,直到反应过来,她已经抱住少年劲瘦的腰。
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跌在床上,李枝枝摔得眩晕,她在下方,抬眸却看见俊美的少年微低着头,凝视她,他的双手撑在两边,禁锢的姿势强势又猝然,强硬地突破安全区,叫她一阵心慌意乱。
“你——”
“枝枝。”奥德里奇轻松起身,半边侧脸陷进黑暗里,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睛凝视少女:“我没事。”
有事的该是她们才对。
李枝枝翻身坐起,一系列操作流畅又自然,她抱着枕头看向奥德里奇,红色长发摇曳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第一次心虚到不敢去看,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我、我信你。”
与此同时,遥远的女巫塔内部,传出一声怒吼,黑女巫震怒地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园,若是普通魔药被毁她还能释然,但现在,她最看重的月光花竟然被人连根拔起,看着光秃秃的地面,黑女巫勃然大怒。
仆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地面求饶,黑女巫充耳不闻,举起水晶球,嘴角露出一抹狞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偷女巫的东西?!”
忽然,水晶球传来“咔嚓”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裂成碎块。
魔法反噬!
黑女巫猛地吐出一口血,仆人不迭求饶:“大人,女巫大人饶命!求求您给我一个——”
声音戛然而止,仆人惊恐地看向下身,从脚到腰,石化状态持续蔓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尊石雕。
“无能的东西!”随着话音落下,雕塑碎成粉末,随风逝去。
女巫塔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城堡的房间里,李枝枝低垂眼眸,手指揉着枕头角,一下又一下,她正纠结于一个难题。
忽然身边床垫下陷,奥德里奇坐在那里,沉沉黑眸宛如暗夜浮水,冷意与阴鸷洇进眼底,他看着枝枝的时候,眼里总有一丝软意。
“你不想说就——”
他的声音低沉且沮丧,李枝枝难得的愧疚,可是,她看向少年:“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啦?”毕竟,都过去了。
她和野兽先生已经和好如初了。
奥德里奇眼中暗芒闪过,当然是为了离间你们。
他一刻也不能忍受那头野兽和她的接触,本以为他们会就此陌路,没想到反而有了一场旖旎的舞。
呵,舞会。
蠢笨的野兽也敢觊觎枝枝,他们才是最先遇到的,枝枝明明是……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奥德里奇狠狠压抑,他在想什么?
真是疯了。
奥德里奇的思考完全没影响到李枝枝,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斟酌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把那天的事复述一遍,没看见对面人陡然阴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