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问过张翎谢相迎的病情, 张翎虽不曾细看,却能察觉出谢相迎这病不同寻常,不是轻易能好的。今日连珠炮似的又是恭维又是起誓, 实在不像是在病中之人。
谢相迎听顾斐然问自己所喝的药,如实道:“药方子我并未见过,那太医院的太医每每见我,总是避之不及, 我只知这方子颇有疗效,却不知究竟用的什么。”
谢省不准他进太医院, 几位太医虽拦不住, 却也是能避则避。
这药是凌琅吩咐人熬的, 所经手的都是可信之人, 他不懂药理,但信得过凌琅和谢省。
见顾斐然对这药颇为好奇, 谢相迎提议道:“不若这样, 下次熬药我让人拿些药渣过来。你身边有位天下第一名医的徒弟, 必然能分辨出药草的种类。”
“如此,麻烦大人了。”
二人又说了会话,谢相迎赶在入暮前回了通幽殿。
这关键的人物是找着了,只可惜人家并不愿细说当年之事。
一个人逃出生天的人,自然不愿破坏长久以来维持的平静。顾斐然说的没错,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皇后死去多年,眼下旧案重查,必将会打破这些年来看似祥和的假象。
前些年凌琅年幼,大权旁落,明面上说着是摄政王把持政权,但他这个摄政王除了看看折子,时不时替凌琅出使别国,便再没别的用处。
赋税,钱币,军机要务,这些事都是谁在把持。
他来到北齐近十年,送去摄政王府的折子看的清清楚楚。百官们所言无非是谁家公子抢了哪家的地,谁家恶犬又咬了谁家的鸡。除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外,没有一件有意义的事。
谢相迎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久久不能回神。
笔尖落在纸上,将干净的纸染出一大块墨迹。谢相迎抬眸,一个想法从心中渐渐升起。
凌琅会不会,一早便知道这面具之后的人不是凌倾允。
这样的想法刚刚萌生,很快便被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