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跟秦慕言一提,这家伙原本正咕咚咕咚地灌着酸梅汤,一听说云津定了亲事,酸梅汤呛了满口,扯着陆云琛的衣袖,“吭吭吭”咳得直不起腰来。
陆云琛顺着他的脊背轻抚了几下,才帮他缓过劲来。
“陆李氏不,你二婶”意识到自己直呼长辈姓名失了礼数,秦慕言连忙改口,“你二婶她给云津相看了那么久的婚事,都没有定下来,怎地这次说定就定了,连成婚的日子都安排的这么着急。”
村里成亲,虽不似城里老爷家走三书六礼,可也没有这般急迫的,这满打满算也就大半个月,陆李氏为何要如此火急火燎地将陆云津嫁出去?
陆云琛长叹了一口气,还能为何?陆云渲落榜,哪里肯罢休,定然是要接着考学的,这考学花费不少,光指着田地,能赚多少钱?这个时候,有人上门提亲,家境不错,出手大方,陆李氏自然巴不得应下,只等着云津嫁进门当家做了主,好贴补陆云渲罢了。
秦慕言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他嫁进陆家这段时日,陆老二两口子对云津什么样儿,他自也是清楚的,如今,只盼着陆李氏给挑中的这夫家是个明白事理的,能好生待云津。
转眼,婚期将至。
分家后,俩家虽是一直没有往来,但云津的亲事,陆李氏还是托老太太给带了话,陆云琛拿到喜帖时颇有些惊讶,没想到,亲事竟然是在陆家办,老太太说夫家没了亲戚长辈,怕云津成亲那日冷清,便同陆李氏商量好了,在这边成了礼,摆了宴席,再将云津接回去。
乍一看这夫家倒是想的周到,陆云琛不作他想,提前一天挂了休沐的牌子。
翌日清晨,二人穿戴好,出门路遇前来接亲的队伍,为首的大个男子身骑白马,一身大红喜服也没能遮挡住魁梧奇伟的身形,许是屠户血光见的多了,豹头环眼,整个人撒发着凶气,连秦慕言见了,都忍不住瑟缩一下,想来云津那个小身格,这夫君还不跟拎小鸡仔似的。
陆云琛难掩心头担忧,只听说是个屠户,可不知道这般虎背熊腰,五大三粗,连长相都带着三分狠意,这样的人,陆李氏是怎地应下了亲事,也不怕云津嫁过去吃亏。
念及古人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是这第一印象欠佳,但保不齐人夫家是个疼人的,就连这亲事都放在这边来操办了。
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拐进了陆家,刚进门,宋全便吆喝上了,“岳母岳丈”嘴甜得很,陆李氏难得笑得一脸褶子,看宋全身后跟着抬进来的彩礼,更是合不拢嘴,张着手将人迎进来。
因着不在夫家拜堂成亲,这边也是简单地走了个过场,云津穿着嫁衣,小步轻踱地被扶着出来,红盖头下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双大鞋,恐有自己半个胳膊那么长,一时充满了好奇。
陆李氏居于高堂,对自己精心挑选的姑爷越看越是满意,虽说面貌凶横了些,仔细一看有些磕碜,可架不住阔绰啊,光是送来的那些个东西,整个竹西村也找不出几家来,当日媒婆说宋全有些家底,果真不是骗人的,如此一来,自己儿子考秀才的束脩可不就出来了嘛。
行过礼后,云津又被扶回了小屋里,新郎官留下招待宴席的客人。
陆李氏平日里刻薄惯了,村里相好的人不多,但白吃席这种好事,怎么能没人来?乌泱泱的村里人看过热闹后,坐了满满一院子。
“奶奶,怎么不见陆云渲呢?”打刚才进门到现在,陆云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陆云渲,自家哥哥的亲事,做弟弟的竟然连面都不露。
陆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渲儿这几日心情越发不善,时不时便摔摔打打的,你二婶怕误了今日的亲事,一早便叫他在屋里待着了。”
陆云琛面露不齿,这混不吝的,自己没考好,冲谁使脾气呢,真当自己个儿是天王老子,所有人都得哄着他不成,这可是亲哥哥的婚事,还这般不懂事。
转头一瞧,正看到李祥频频往这边观望,视线不住地打量秦慕言。
陆云琛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冷冷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接着低头耳语道,“阿言,你去屋里给云津送些吃的吧。”
秦慕言得令,从庖屋里找了些糕点,猫着腰钻进了卧房,分家前,这是他与陆云琛同吃同睡的地方,分家之后,陆云津便搬了过来,今日便是从这里出嫁。
陆云津被红盖头闷得满脸通红,早揭了扔到一旁,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炕边打哈欠,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见秦慕言怀揣着糕点进来,连忙下炕要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