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灵玉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莫如楚,他想象不到莫如楚此时是何等心情。
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惨死的画面更让人无力的事。
闻灵玉想,他忘却了生前之事,若是有一日他想起来,看到自己是如何没了生息,他又该当如何?
是恨?
亦或是其他?
莫如楚飘身向前飞去,她很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传进了闻灵玉和李玄州的耳中。
“后来啊——”
“杨时哥来了,他看见了我的样子,把我带了出去。”
“但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软弱害了自己,更害了杨时哥,我能感觉到易江原就在里面,这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
凌乱不堪的内室里,柜门抽屉被人大力地拉开,衣裳杂物被人随意地丢在地上,易江原找出藏得最深的小瓷瓶,犹如找到了宝藏一般,笑得诡异,仰头一饮而下。
很快,易江原的脸因为体内传来的剧痛而便的扭曲苍白,他痛苦地弓起身子,弯坐在地上,眼神癫狂,是一种近似发疯的病态。
“如楚,别以为你死了就能离开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李玄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挥手一掌,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屋内,易江原已变成了双眼猩红的鬼魂,他的尸首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
待莫如楚看清屋内的状况,仍是不免一惊。
即便她心中做好了面对易江原的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易江原竟会选择自尽。
而易江原的双眼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光亮,他如痴如醉地看着莫如楚,吃吃地笑了起来,痴狂如斯。
“如楚,我终于看见你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
莫如楚先前的平静尽数剥落,长期以来的压抑到此时终于让她崩溃,她声嘶力竭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我没疯,如楚,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我为了你,金银财宝不在乎,性命更不在乎,如楚……”
易江原恍若疯癫喃喃自语,正欲伸手抓住莫如楚,却突然被另一道魂魄拦在身前,挡住了去路。
闻灵玉全然不复先前的嬉笑,厉声喝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口口声声把在乎挂在嘴上,不过给自己扭曲的心理找了个借口,你若是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这么对她!”
易江原神色一变,狰狞道:“哪里来的野鬼,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易江原五指如鬼爪一般朝闻灵玉刺了过去,闻灵玉飞身一躲,他身后的李玄州已念完催动符篆的法决,抬手便打了过去。
原来闻灵玉先前是在给李玄州念咒的机会,只是他们并未事先商讨过,也不知是何时有了这般默契。
在看到李玄州的脸时,易江原猛然骇道:“是你!”
符篆直直地向着易江原飞去,易江原躲避不及,他分明已经是魂体,可仍觉得胸前一片剧痛。
易江原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枚泛着金光的符篆,如同渗入到水中一般,慢慢地透入了自己的体内。
“啊——!”
易江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他体内金光大作,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般。
可在这耀眼的金光之中,闻灵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将魂力聚于双目之中,在金光的最亮处,一团微弱的蓝光若隐若现。
正是那剩下的半片残魂!
“李玄州!他身上有残魂!”
闻灵玉话音刚落,李玄州双手已在快速掐诀。
易江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生生地忍受着魂魄被烈火焚烧的痛苦,李玄州同样也不好过。
符篆压制的不仅是易江原,连残魂也一同被压制。
蓝色的残魂在金光之中不停地跳跃,屡屡要跳出易江原的魂魄之时,又生生地被符篆给逼退了回去。
闻灵玉不知这其中缘由,扭头看向李玄州,却见到对方带着珠串的手腕泛起了一大片的红,仿佛被滚烫的水浇透而过,连皮肉都要被烫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