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诀偏着脸看叶予北,桃花眼半眯,小声道:“来都来了,今晚陪我睡上面吧……”
也就是去上面开房。
叶予北看向他,轻抬眉:“不回家?”
程诀露出个烂漫的笑:“你不回我就不回。”
叶予北当然顺着他,同意了。
程诀早订好了二楼的包间,他拉住叶予北往电梯走。
叶予北打量四周环境,整个大厅的顶很高,坠着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四周来往的顾客都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叶予北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一身素净的校服,仿佛走错了地方。
大厅里的玻璃光洁如新,映着他的身形,就连大理石地面也折射着反光,叶予北不再四处张望,觉得有些刺眼。
今天程诀只请了叶予北和死党,所以人不算多,包间里也已经被布置了一番,鲜花、彩带、蜡烛、气球,什么都有。
先到场的四人坐定后,不多时,纪年和陆西也上来了。
叶予北看他们手牵着手,穿的都是一类风格的潮牌,光看外表,就十分登对。
包间内的气氛活跃起来,程诀本来话就多,在熟人面前更是轻松随意。
正式开始动筷前,程诀拍着桌子,道:“礼物礼物!都让我看看送了什么礼物!”
“啥?还要礼物?”彭满满故作惊讶,道,“我可只带了一张嘴。”
程诀上下打量他:“真好意思啊您。”
彭满满贱兮兮地笑了,拿出一个黑色丝绒包装盒,放在程诀面前,道:“程老板给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款?”
程诀拆开盒子一看,眼睛直了一下,随即兴奋地把里面的手表取出来,往手腕上套:“靠,欧米伽海马!太酷炫了!谢谢憨憨!”
叶予北坐在旁边,看了一眼,就见那是一款运动式手表,白盘橙圈,有不少精密的刻度,确实漂亮。
这时,丁畅将一捆包扎讲究的书籍放在面前转盘上,转到程诀面前,语调平平道:“艾略特绝版诗集,托我舅舅在外国当地一家古董商那里搞来的。”
“不会吧不会吧?这都能搞来……”程诀拿过那一捆书,看着带有年代感的泛黄书页,又惊又喜,连忙道,“谢谢畅畅!”
纪年让彭满满传过去一个礼盒,不算小,需要两只手合抱。
程诀拿在手里,晃了晃,也听不出什么名堂,奇怪道:“什么啊?”
接着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掀开盒盖。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全场安静了几秒。
里面躺着一双鞋。
只要是玩篮球的男生,相信没有不认识的。
程诀拿出其中一只鞋,有些发懵:“这就是在网上被炒到23万的aj全球限量款?”
“如果卖鞋的人没骗我的话,是这样。”纪年眼睛里带着笑意,道,“算我和陆西一起送的礼物。”
“乌乌。”程诀快感动哭了,小心收好鞋子,道,“我一定拿回去好好供着,谢谢你们两口子。”
终于轮到了叶予北,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他。
叶予北却一手揣在校服口袋里,垂着眼,迟迟没有动作。
程诀凑近了,歪头观察叶予北的表情,轻声道:“喂,喂,狗子,没准备吗?害,忘了也没事,你平时送我的东西够多了。”
叶予北长睫动了一下,接着,把一个印着不知名logo的米色纸盒放在桌上,声音低低地道:“生日快乐。”
程诀眨了下眼,还没拆开包装,嘴角就已经扬起藏不住的笑容。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拎出一条银色的项链,底下坠着一颗黑曜石。
黑曜石非常有设计感,呈现多面不规则的棱角,却不会伤人。
程诀还面对着叶予北,他举起项链伸远了些打量,灯光下,吊坠折射着质朴的光泽。
程诀看了眼黑曜石,又将视线挪向一旁的叶予北,最后再次看向黑曜石,赞叹道:“好漂亮,像你的眼睛。”
叶予北看着程诀低下头,给自己把项链戴上,然后又珍惜地抚了抚石头上的棱角,露出纯粹美好的笑容。
叶予北抿唇,一手将餐巾攥得很紧,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使自己的表情崩坏。
生日宴吃了有两个小时,其他人先下楼了,程诀和叶予北还留在包间内。
叶予北正帮程诀收拾礼物,程诀在一旁跟酒店经理结账,顺便预定房间。
酒店经理训练有素,微笑着道:“全景房订一晚是吗?总价三千元,您看怎么支付。”
叶予北身形停了一下。
程诀却熟练地掏卡,道:“刷卡。”
程诀正要把卡放在pos机上,这时,手腕被人握住。
程诀茫然地抬头,就见叶予北站在一旁,他微微低着头,额发遮眼,看不出情绪。
叶予北道:“回家住吧。”
程诀:“啊?”
叶予北没解释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回家住吧。”
程诀从吃饭时就发现,叶予北今天兴致似乎不高,虽然不懂为什么叶予北改了主意,但他也没再坚持,只是对酒店经理抱歉地笑了笑。
等人走后,包间内房门关上,程诀看着叶予北,小心地问:“怎么了呀?”
叶予北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程诀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程诀走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叶予北拉住双手拽过去,跨坐在他腿上。
程诀倒是挺快乐,跟叶予北的一切肢体接触,他都恨不得再贴近点,于是又自发地往前蹭了蹭。
叶予北拿起挂在程诀胸口的吊坠,盯着看,似乎怀着心事。他抬头,看向程诀,问:“喜不喜欢?”
程诀低头看了眼黑曜石,点头:“喜欢。”
叶予北拿石头的一角抵在程诀唇上,慢慢揉弄,轻声道:“真的?”
“真的。”
叶予北又问:“真的?”
程诀很笃定:“真的!”
叶予北眸光一暗,把黑曜石整个推进程诀柔软的红唇间,下一秒,捧起他的脸,低头封上了他的唇。
石头在唇舌间推挤,不一会儿,底下的银链便渗透濡湿。
叶予北吻得很用力,程诀也很热情地回应他,可叶予北心里就是难过得不行。
夜里的时候,外面终于下起了暴雨,闷热的环境被急风打散,伴随着电闪雷鸣。
叶予北在没开灯的卫生间里,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黑色发丝被水打湿了,微微凌乱,脸庞潮湿,眼睛通红,因为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他只能从紧咬的后牙槽里挤出兽一样的嘶哑气音。
卫生间外面,空荡的家里,随处可以听见方文慧困难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