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京城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兴许是从陈遇安在募捐台前为她一掷万两纹银,说她是“陈府沈梒”的时候,也可能是后来陈遇安不顾自身病痛,一直背着她从山中地宫回到陈府的时候。
总而言之,她与陈遇安的羁绊从那时候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只是她一直没察觉到,还以为只要抹去书中自己这个角色的存在就万事大吉,可以靠时间来消磨记忆……
幸好,她没能成功把自己从他身边删掉。
不然该多是一件憾事啊?
马车一直行到出了云镇很远,直至天色已经擦黑了,车夫们才停车调整休息。沈樱桃在车厢里坐着也闷得慌,紧跟着陈遇安后头下车,准备呼吸呼吸道儿旁的新鲜空气。
“沈姑娘!”
这时,听得一声来自陈一的轻唤。
沈樱桃侧眼,看到陈一不知用什么办法引开了陈遇安,自己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她身边来,低声:“沈姑娘,恕我冒昧,但我必须长话短说,——那个,你不是来投奔云镇的亲戚吗?怎么就这般,这般随便地,答应了和我家老爷回京呐?”
若是旁人这般问东问西的,沈樱桃肯定要怀疑其用心。
但陈一她再了解不过,是陈遇安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侍从,对她也不赖。于是笑了笑,诚实回应:“因为我想陪着老爷,完成老爷的梦想。我在云镇的亲戚已经去世了,六六也有她父亲看管,我在云镇已经了无牵挂,当然可以说走就走。”
梦想?
陈一瞪了瞪眼,忽然问:“那沈姑娘知道我家老爷是……京城内行厂督主,内廷司礼监掌印?”
“知道啊,”沈樱桃有些好笑地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嘛?”
陈一身上整日挂着司礼监牙牌,一身红色蟒袍又从未褪下过,他身为司礼监掌印这件事情,并不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