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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得这么绝!”汉子打住他的话,“陈掌柜是我们的东家,你咒他棺材卖不出去,我跟我爹岂不是没饭吃了!”

唐仲赶紧捂住嘴巴,这玩意今天怎么老惹事呀!

惊讶之余,他更是不解,他的恩人和对头,隔着道德的鸿沟,怎么就搞到一起去了?

难得汉子耿直,别看干活时不说话,稍微混熟些后,简直是根直肠子,有啥说啥。

原来,父子俩姓高,本是从外地逃难来的,因有一门木工手艺,就在凤关镇慢慢安了家。但镇子上的木工活毕竟不多,想要顿顿吃饱饭还是够呛。

恰在这时,陈记棺材铺的老板找了过来,说可以帮他代工,挣些手艺钱,高家父子没想太多,就应下了。

两家合作多年,陈老板靠着高家父子扎实的手艺和自己广泛的人脉,棺材卖得风生水起,高家也每日订单不断,忙得脚不沾地。

比较两家的院子就能看出来,这些年赚到的钱,大头都被陈老板拿走了,高家父子挣的就是下力气的辛苦钱。

唐仲很是不忿,简直就是资本剥削打工人嘛!不公平!等冷静下来,转念想想,自己又算哪根葱,家里还穷得叮当响呢,还有闲心替别人鸣不平?

桌上油灯燃得劈啪作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是灯芯回潮,唐仲被灯火晃得眼花,起身在房中左右找找,看能不能换根灯芯。

这时候的人家,油灯里用的大都是晒干的灯芯草。灯芯草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平时不常卖,要是遇上走街串巷叫卖的,一般人都会追上去买一大团备着。

唐仲今天在镇子里瞎逛时,就遇上个挑着灯芯草的卖货郎,好奇地跟上去看了好一阵。

墙上没挂着的,唐仲打开床头的矮柜,随手翻找。草没见着,倒是带出了一沓纸。

纸张已经年久发黄,原以为是什么引火的草纸,借着闪烁的灯火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张木工图纸。

纸上分明画着木床、木箱、木板车等一应木质物什,不过都是些寻常样式,没什么稀奇的。想来,应该是高家父子早年间,四处做木工时留下的。